第五百三十七章 合同-《替天行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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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荷倒是干脆,在車上一口箱子中找到了剪刀,走過來,拎起羅獵的辮子,二話不說,咔嚓一聲便是一剪刀下去。
羅獵的雙眼中頓時泛起了淚花。
“怎么啦?心疼了是么?”
羅獵搖了搖頭,回道:“我想起我爺爺來了。”
但凡漂泊在異國他鄉(xiāng)的人,誰又沒有親人留在國內(nèi),誰又不時時刻刻惦念著國內(nèi)的親人,聽到羅獵這么一說,甘荷的神色頓時黯淡下來。“爺爺一定很心疼咱們七師弟對么?”被勾起了對親人無限思念的甘荷不由得將羅獵攬入了懷中。
自打母親病故,羅獵還是第一次跟女性有著如此親密的接觸,雖然,甘荷大了羅獵近十歲,而十三歲多一點的羅獵也不能有著男女之間的思想,但還是不由得漲紅了臉頰。
“我沒見過父親,七歲那年,母親也走了,我只剩下爺爺一個親人了。”羅獵深吸了口氣,抑制住思念親人的情緒,忽地露出笑容來,接著道:“不過,我現(xiàn)在有了師父,又有了那么多的師兄師姐,我很高興,因為你們都是我的親人。”
甘荷跟著也笑開了,伸手刮了下羅獵的鼻子,道:“你可真會說話,好吧,師姐原來想把你捯飭成個小姑娘,看在你會說話的份上,就饒了你這一回了。”
甘荷甘蓮姐妹倆都是易容高手,沒多會,便把羅獵安翟捯飭成了兩個個子不高但長相卻很老成的男人,若是不看手相只看身形面相,只能把這小哥倆當成侏儒,而游走江湖的馬戲團,養(yǎng)上一兩個侏儒絕對正常不過。
一行人準備妥當,便向金山市區(qū)前行,在走出唐人街的時候,果然看到路口處設了關卡,只不過,關卡上負責盤查過往行人的那幫安良堂弟兄,對盤查一個走江湖的小型馬戲團中的兩個侏儒毫無興趣。
路程確實不短,等來到金山火車站的時候,已是中午時分,巧的是,下午三點多,剛好有一班火車發(fā)往紐約。
從金山至紐約,相當于橫跨了整個美利堅,路程長達近三千英里,折合成國人習慣用的里,則多達九千二百余里。如此之遠,票價必然不菲,即便是洋人,也有相當一部分消費不起,因而,此趟火車雖然已經(jīng)臨近,卻還是剩余了一些票。
老鬼安排大師兄趙大新去買了票,二師兄汪濤解下了背上的褡褳,取出干糧分給了大伙。
只是一些粗糧烤成的餅子,就著點咸菜入口,相比一早師父給的肉餅還要難以下咽,但羅獵安翟因為心情舒暢又對未來充滿了憧憬而并未覺得又多難吃,哥倆你看我一眼,我瞧你一下,就著咸菜,帶著笑容,大口啃著粗糧餅子。
老鬼咬了口餅子,正想夾根咸菜,忽然想到了什么,道:“老二啊,咱們不是還有些肉干么?還留著干啥,拿出來給大伙分了唄!”
汪濤賠著笑,道:“師父,這一路上還遠著哩……”
老鬼擺手打斷了汪濤,道:“窮家富路嘛,不吃好些,萬一哪個師兄弟半道上撐不住生了病,豈不是更麻煩?”
聽到老鬼如此之說,羅獵禁不住跟安翟交換了一個眼神,哥倆是一個意思,師父真好,自己的命也是真好。
等到二師兄汪濤給大伙分肉干的時候,羅獵安翟又感動了一把,二師兄分給他們的肉干明顯要比其他師兄師姐要多一些。
“二師兄,我們倆還小,吃不了這么多。”
二師兄汪濤佯做怒狀,道:“你倆是說我分配不公嘍?”但見羅獵安翟陡然緊張,汪濤隨即笑開,道:“你倆年紀最小,所以更要多吃些,不然營養(yǎng)跟不上,個子長不起來,師父還不得罵死我呀。”
老鬼也道:“給了你們,你們就只管著吃就是,哪來那么多廢話!”
師父的話,好像是在責備,但聽到了耳中,卻是一股濃濃的暖意。羅獵安翟不再多言,悶頭大口咬著肉干,心中卻發(fā)起了誓言,今后一定要跟著師父還是師兄師姐們苦練本事,爭取能早一日登臺表演,賺到了錢,全都拿來孝敬師父。
三點整,車站開始檢票。
羅獵安翟隨著師父還有師兄師姐進了車站內(nèi),終于看到了傳說中的火車。
“哇……”安翟只發(fā)出了一聲驚呼,張大的嘴巴便再也合攏不上。
羅獵雖然沒像安翟那么夸張,但內(nèi)心中的激動也是難以抑制。
路途遙遠,全程需要七天六夜,坐硬座肯定扛不下來,而老鬼也不是個摳門的人,給大伙買的全是臥鋪票。
一個艙位四張鋪,大師兄趙大新買來的九張票中只有四張票在同一個艙位,其他的鋪號,則分散在其他艙位。按照常規(guī)想法,同一艙位都是自家人顯然要比跟不相識的人處在一個倉位要舒服一些,那么,這四張在同一個艙位的票理當分給師父和排在前面的三個師兄師姐,或是二師兄將自己的票讓給四師妹。
但上車之后,老鬼卻將羅獵安翟留在了身邊,剩下的一個鋪位,給了大師兄趙大新。
不消多說,羅獵安翟小哥倆,心中又是一陣感動。
入了艙位,跟在輪船上的感覺倒也相差不多,只是火車行駛的更加平穩(wěn),不像是輪船,總有些左右搖晃。
新鮮勁過去了,那火車也沒啥好稀罕的,看著師父和大師兄都躺在了床鋪上閉著雙眼,羅獵和安翟也不敢打擾,更不敢獨自走出艙門,于是便只能跟師父大師兄一樣,躺在床上閉上雙眼。只是,成年人閉上雙眼或許只是假寐,但少年閉上了雙眼,卻很快進入了夢鄉(xiāng)。
一覺醒來,已近黃昏。
再看身旁,師父和大師兄卻不知去向。這便給了哥倆單獨聊聊天說說話的機會。
“羅獵,師父真是個好人,對吧?”
“嗯,師兄師姐們也是好人,安翟,今后咱們要好好學藝哦。”
一提到學藝,安翟不免驕傲起來:“羅獵,師父要親自教我變戲法呢!”
羅獵不以為然道:“那又什么好拽的?變戲法哪有耍飛刀好玩?”
安翟不安好心地笑道:“我不是再跟你比學什么更好玩,我說的是我能跟在師父身邊,你卻只能跟在大師兄屁股后面,哈哈哈。”
不知怎么的,羅獵卻突然想起了在船上遇到的那個變化多端的瘸子,那瘸子在船上露了一手三仙歸洞的戲法,手法純熟,毫無破綻,不知道師父跟他相比,誰能更勝一籌。
“當然是師父!”羅獵禁不住嘟囔了一句。
剛跳下鋪來的安翟仰起了臉,看著仍舊躺在上鋪的羅獵,疑道:“你說什么?羅獵,哦,我知道了,你一定是在羨慕我,對么?”
正說著,師父和大師兄回來了,大師兄的手中還拎著幾個包裹,一進艙門,羅獵和安翟便嗅到了一股肉香。
“怎么?你是屬羊的還是屬牛的?怎么對肉香那么麻木呢?”趙大新將手中包裹放在了兩個鋪位之間的桌幾上,對著仍躺在上鋪的羅獵說笑。雖是說笑的言詞,但趙大新的口吻卻并不怎么友善。
羅獵趕緊下了床,和安翟一道,分別坐在了師父和大師兄的身旁。
沒有筷子,也沒有洋人們習慣用的刀叉,看到師父和大師兄直接下手撕肉,安翟也跟著伸過了手,卻被大師兄‘啪’地一聲,打了個干脆。安翟剛一怔,就聽師父道:“算了算了,不洗手就不洗了吧,老人說得好,不干不凈,吃了沒病。”
趙大新連忙解釋道:“不是,師父,我是打他沒規(guī)矩,羅獵是師兄,他理應等在羅獵之后才對。”
嘚……安翟積攢了好久的對羅獵的優(yōu)越感便被大師兄的這一巴掌給打的煙消云散了,跟在師父身邊如何?受師父親自傳授又如何?師弟就是師弟,永遠不可能成為師哥!
羅獵終于可以回敬安翟一個驕傲的眼神了。
剛撕了塊肉準備塞進口中,火車猛然一震,幸虧大師兄反應極快,首先護住了桌幾上的幾包肉食,不至于散落地上。火車劇烈地向后踉蹌地滑了一段,又猛烈地向前沖了幾十英尺,像是遇到阻礙,再次向后滑退,最后才緩緩停住。師父老鬼探起身來,向車窗外打探了幾眼,低喝了一聲:“不好!有劫匪。”
羅獵不由跟著師父向車窗外張望了一眼,如血殘陽下,十數(shù)兇神惡煞般匪徒騎著烈馬正向火車這邊狂奔而來。
老鬼急道:“快去把你師弟師妹召集過來。”趙大新立刻起身向外走,剛到艙位門口,又被老鬼叫住:“告訴師弟師妹,貓著腰走,別吃了流彈。”話音剛落,車廂外便響起了凌亂的槍聲。
“快趴下!”老鬼一聲令下,羅獵立刻伏到了下鋪的鋪面上,而安翟,則抱著頭縮在了車廂地板上。老鬼貓著腰去了艙位門口,從懷中取出了一張巴掌大小的彩色紙片,在上面唾了口唾液,貼在了艙位門的外面。
師兄師姐們陸續(xù)歸來,大伙異常緊張,就連師父老鬼,也失去了平日里的從容淡定。
劫匪以劫財為主要目的,而火車上自然是臥鋪車廂的錢財比較多,故而成了劫匪們的首要目標,沒多會,羅獵他們所在的車廂便傳來了劫匪們嘈雜的聲音。
聽到劫匪的叫嚷,幾位師兄師姐全都知曉了劫匪開槍的規(guī)律,但凡開著門的,搶了錢財便可離去,但遇到了關著門的,則是二話不說先沖著里面開上兩槍。
大師兄以眼神請示老鬼,要不要過去把艙位門打開,免得生挨幾顆子彈。老鬼卻搖了搖頭,示意大伙在趴的低矮一些。
說來也是奇怪,那幫劫匪在經(jīng)過這間艙位的時候,居然爆發(fā)出一陣笑聲,笑聲過后,就聽到外面?zhèn)鱽硪痪溆⑽模骸昂冒桑屧蹅內(nèi)ハ乱粋€車廂碰碰運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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