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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大新驚道：“小七，你行嗎？”

    羅獵道：“要是還按照以前的表演形式，我想我肯定不行，但是，大師兄，咱們可以改變一下表演形式啊，我只是不敢再用飛刀射人靶而已，又不是不敢用飛刀了。”

    趙大新頓時醒悟過來。羅獵上次在舞臺上暈倒，只是因為他在面對四師姐的時候，腦海中出現(xiàn)了幻覺，而理智又告訴自己，面前站著的是四師姐，而不是窮兇極惡的火車劫匪，因而，手中的飛刀始終不敢發(fā)出，情急之下，急火攻心，這才會暈在了臺上。假若取消了飛刀射人靶這個環(huán)節(jié)，不也就避免掉了最讓羅獵擔(dān)心的事情了么。

    “我覺得可行，七師弟，用別的形式替換掉射人靶，或許前半段會有些平淡，但最終兩把飛刀在空中相撞的時刻，觀眾們一定會沸騰起來的。”趙大新的眼前浮現(xiàn)出當(dāng)初在紐約表演這個節(jié)目時的場景，臉上不禁洋溢出自豪的神態(tài)。

    小安德森激動道：“那真是太棒了！”激動中的小安德森不禁轉(zhuǎn)身沖著助手楊森道：“你啊，做事還是有些欠考慮，第一，這個房間如此狹小，怎么能適合趙先生和諾力的創(chuàng)作呢？第二，彭家班其他成員跟他們兩個卻住在不同的酒店，這難道不會讓我們的諾力分心嗎？跟他們兩個抓緊時間更換一間套房，另外，把彭家班的其他人都接過來，他們在酒店中所有的花費都可記在房間賬上，我來支付。”

    楊森聳了下肩，賠笑道：“好的，先生，我這就去辦。”

    羅獵急道：“小安德森先生，不用調(diào)換房間了，這樣就挺好，不過，將我?guī)熜謳熃銈兘舆^來的建議，我非常贊同。”

    趙大新跟道：“是啊，小安德森先生，不必多破費，你待我們已經(jīng)很好了，我們理應(yīng)為環(huán)球大馬戲團多做些奉獻才是。”

    小安德森執(zhí)意不肯，卻將話說到了楊森身上：“你還愣著干什么呀？你的崗位職責(zé)應(yīng)該是聽命與我而不是他們，不對嗎？”

    楊森無奈背鍋，尷尬一笑后，趕緊出門去調(diào)換房間。

    小安德森又道：“趙先生，還有一事我希望你能重新考慮一下，我很希望在未來的五年，在環(huán)球大馬戲團的演出舞臺上，仍舊能看到彭家班的身影。”

    趙大新歉意笑道：“我也很希望能繼續(xù)為小安德森先生效勞，說實話，在環(huán)球大馬戲團的這四年多時間里，我們彭家班生活的非常愉快，我們也很想繼續(xù)這樣的生活，可是，我們的黃金年齡已經(jīng)過去了，很難再表演出高質(zhì)量的節(jié)目來，最主要的，我們的師父回國，卻沒有了音訊，我和我的師弟師妹非常掛念，所以，我們才做出決定，等到合約期滿，我們就回國尋訪師父。小安德森先生，我向你承諾，如果我們能夠順利找到師父，而大家還有繼續(xù)登臺表演的愿望，那么，我們一定會回來找你。”

    小安德森笑道：“親愛的趙，我的大師兄，這番話，兩月前我就聽到了一遍，我想說的是，這兩個月來，我苦思冥想，終于被我想出了一個兩全其美的辦法。我可以以彭家班為核心組建一個中小型的馬戲團，前往偉大而神秘的中國去表演，你和你的師弟師妹們可以一路表演一路尋訪你們的師父，哦，上帝可以作證，我也十分想念老鬼先生，若是能早一天聽到他的消息，對我來說，這絕對是喜訊。”

    趙大新道：“小安德森先生，你提出來的這項新建議聽上去很有吸引力，但我想，我不能武斷地為我的師弟師妹們做主，我需要時間和他們進行充分商討。”

    小安德森點頭應(yīng)道：“是的，幸運的是，我們還有時間。”

    小安德森離開后，羅獵驚喜道：“大師兄，等合約結(jié)束了，你真的要帶我們回去嗎？我已經(jīng)快五年時間沒見到爺爺了，也不知道他現(xiàn)在身體怎么樣，該死的郵局，卻總是丟失信件，我已經(jīng)有半年時間沒接到爺爺?shù)膩硇帕恕！?

    趙大新不禁惆悵道：“那就那么容易回去呢？咱們的辮子都剪了，回去的話，恐怕會被朝廷當(dāng)做逆黨給抓起來砍了頭呢。還有，師父在最后一封來信中叮囑說，讓我們安安心心在美利堅生活下去，不要掛念他，更不要回去找他。七師弟，說真的，我都不知道該怎么做才好。”

    羅獵失望道：“你剛才跟小安德森說了那么多，我還以為是真的呢。”忽地，羅獵的雙眼閃出光亮，急切道：“大師兄，我覺得小安德森的建議很不錯啊，咱們打著環(huán)球大馬戲團的旗號回了國，那朝廷敢不給洋人面子嗎？”

    趙大新道：“你還記得那鐸嗎？”

    羅獵皺眉應(yīng)道：“那五狗？大師兄你提他干啥？”

    趙大新道：“他的那家班其實就是東拼西湊的一個班子，別看人數(shù)眾多，但實力著實不濟。而小安德森還有皇家馬戲團均向他拋出橄欖枝，你知道為什么嗎？”

    羅獵蔑笑道：“還不因為他會吹，說他有能力為馬戲團辦了大清朝的通關(guān)文書。”

    趙大新道：“你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啊！那鐸在咱們環(huán)球大馬戲團呆了有三個月，去到皇家馬戲團也有小一個月，可在這兩個地方，那鐸都沒能辦下來馬戲團赴大清朝的演出文書，你可以說那鐸根本沒能力，只會吹牛說大話，可是，比咱們規(guī)模小了許多的馬戲團卻能辦妥了手續(xù)，你知道這其中原因嗎？”

    羅獵茫然搖頭，這一點，他確實不知是何原因。

    趙大新接道：“大清朝早已經(jīng)腐敗透頂，主管辦理通關(guān)手續(xù)的部門官員跟那些洋人們互相勾結(jié)，早就把這塊市場給霸占了。咱們在金山演出，在洛杉磯演出，主辦方負責(zé)了咱們所有的開銷，還要付給馬戲團三成票房的演出費。可你知道，要是赴大清演出的話，是怎樣一個情況么？”

    羅獵更是不知。

    “所有費用馬戲團自己承擔(dān)，而他們卻要抽三成票房的水，還要指定演出場所，演出場所的費用是一口價，先交了錢才能給你辦理通關(guān)手續(xù)。這么大的風(fēng)險，哪家馬戲團能承擔(dān)的起啊？先前赴大清朝演出的馬戲團，不是個個都虧到了腰窩里去了嗎？那鐸吹牛說他能另辟捷徑辦下通關(guān)手續(xù)，不用給那幫人抽成而且可以自主聯(lián)系演出場所，這才得到了小安德森先生和皇家馬戲團的青睞。”

    羅獵驚異嘆道：“還這么復(fù)雜啊！”

    趙大新笑道：“現(xiàn)在，你還認為小安德森先生的建議很不錯嗎？”

    羅獵道：“身為商人，怎么樣的生意都可以考慮去做，但唯獨虧本的生意絕不可能去做。”

    趙大新道：“所以啊，那只是小安德森的一個計策，哄著咱們先跟他續(xù)了約，然后再找出各種理由來拖延自己的承諾。”

    羅獵疑道：“小安德森先生不會是那種人吧？”

    趙大新哼笑道：“誰知道呢，反正師父回國之前交待我說，等五年合約滿了，就帶你們回金山，你那幾位師兄師姐雖然不是安良堂的弟兄，但看在師父的面子上，濱哥也一定會好生照顧，咱們自己開個場子，賺多賺少不說，但大伙總是能有個安定的生活，你說對嗎？”

    羅獵沒往自己身上想原因，只是覺得大師兄的打算還是挺有道理的，給洋人打工的滋味并不好，小安德森雖然待人和善，可制定的一整套馬戲團規(guī)矩卻一點也不和善。自己弄個場子演出，可能收入上比不過在環(huán)球大馬戲團，但在心情上，卻能得到極大的彌補。

    “大師兄，你想的真周到。”羅獵由衷贊嘆道。

    趙大新道：“行了，肉麻的話還是少說兩句吧，趁著還有些時間，你還是多琢磨琢磨咱們的節(jié)目吧，等琢磨好了，你師兄師姐們也該到了，咱們將就著做個排練，爭取今晚的演出就能上節(jié)目。雖然咱們確定了要在合約期滿后離開，但這半年時間，咱們還是要認認真真兢兢業(yè)業(yè)地完成本職工作，不能給師父丟臉，更不能給彭家班抹黑。”

    羅獵規(guī)規(guī)矩矩道：“知道了，大師兄。”

    楊森辦事很是利索，沒過多久，便將彭家班其他幾位成員接到了這邊的酒店。師兄師姐們的反應(yīng)倒也稀松平常，可艾莉絲卻是異常興奮，剛上了樓，人在走廊中便叫嚷開了：“諾力，諾力？你快出來看，我?guī)Я耸裁炊Y物給你。”

    羅獵應(yīng)聲開門出來，卻見到艾莉絲的手上拿了一柄飛刀。

    “艾莉絲，你從哪兒弄來的飛刀呢？”羅獵不明艾莉絲用意，禁不住皺起了眉頭。

    艾莉絲咯咯咯笑開了，反手將飛刀扎在了自己的胸膛上，道：“這是把假飛刀，是我找人特意定做的道具飛刀。我知道，你有心理陰影，不敢用真飛刀射人靶，但用了假的飛刀，不就沒關(guān)系了么？”

    羅獵嚴肅道：“胡鬧！怎么能用假飛刀糊弄觀眾呢？要是被觀眾看出來了，豈不是要毀了咱們彭家班的名聲了嗎？”

    艾莉絲嘟囔起嘴巴來，道：“你都沒有聽我把話說完……哼！不跟你說話了。”

    趙大新迎了上來，訓(xùn)斥羅獵道：“就是！人家艾莉絲還沒說完你就能下定論了？你愛護彭家班名聲，人家艾莉絲就不愛護了？”轉(zhuǎn)而再對艾莉絲道：“艾莉絲，進屋跟大師兄說你的想法，咱不跟他一般見識。”

    艾莉絲傲嬌地昂著頭，從羅獵面前經(jīng)過，并發(fā)出重重的一聲蔑哼。

    “大師兄，我是這樣想的……”艾莉絲嘚吧嘚吧將自己的想法細細的講述了一遍。

    趙大新不由贊道：“這個設(shè)計我覺得很不錯啊！七師弟，你認為呢？”

    在艾莉絲她們還沒到來的時候，羅獵認真地琢磨了該如何調(diào)整節(jié)目，可想了幾個方案，感覺上都有些空洞單調(diào)。若是前面的鋪墊不夠滿意的話，那么勢必會影響到最后高潮環(huán)節(jié)的舞臺效果。

    但艾莉絲設(shè)計出來的節(jié)目形式，即可以照顧了羅獵有可能再與舞臺上發(fā)作心理陰影，又能將節(jié)目的故事性及趣味性彰顯出來，跟最后的飛刀射飛刀的高潮環(huán)節(jié)還有著相輔相成的效果。

    羅獵實事求是，應(yīng)道：“我也覺得很不錯，至少，要比我琢磨出來的好。”

    “哼！你說的再怎么好聽，艾莉絲也不會搭理你，這是艾莉絲想出來的節(jié)目，飛刀道具也是艾莉絲找人定做的，艾莉絲有權(quán)力拒絕諾力的出演請求。除非，諾力向艾莉絲道歉！”艾莉絲雙手叉腰，神態(tài)頗為神氣。

    “好吧……”羅獵嘆了口氣，似笑非笑看著艾莉絲。就當(dāng)艾莉絲包括趙大新都以為羅獵就要道歉的時候，卻聽到羅獵道：“我尊重你的意見，不演就不演吧！”

    艾莉絲一怔，隨即便翻過身撲向了羅獵，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伸出手來去撓羅獵的胳肢窩。“你道不道歉？你投不投降？”

    羅獵笑得上氣不接下氣，求饒道：“我認輸，我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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