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殘陽如血！事實上即便沒有殘陽，整個湖面也好像是被血水潑了一遍。清冷的風(fēng)貼著水面吹過來，刺鼻的血腥味兒會讓人立刻嘔吐。

    如果要用一個字來形容眼前的場景，那就是“慘”。整個湖面上幾乎飄滿了尸體，無數(shù)燃燒著的戰(zhàn)船冒出滾滾濃煙。數(shù)不清的各種海鳥，鳴叫這略過水面。有些膽子大的，已經(jīng)落到尸體上，開始享用這頓難得的大餐。湖里面的魚，更是水浪翻滾。云浩親眼看到一條長著利齒的怪魚，一口咬在尸體上。然后不斷的扭動身子，拍打起劇烈的水花。

    云浩發(fā)誓，再也不吃洞庭湖里面的魚了。

    估計這是洞庭湖里面規(guī)模最大的一次火并，船駛?cè)肓寺槔洗蟮乃Ｋ锩娴拇蠡鸱浅Ｍⅲ嚯x百十步遠(yuǎn)就能感覺到灼熱的熱浪。無奈的云浩只能停留在水寨的邊上，希望火勢小一些的時候再進去。

    這一場仗下來，洞庭湖里面的水匪算是大傷元氣。遠(yuǎn)遠(yuǎn)近近漂浮著的尸體，幾乎填滿了整個視線。本來就有很深的仇恨，見了血死了人之后，仇恨會瞬間擴展到無限深度。水里的很多尸體，都糾纏在一起。直到死亡的那一刻，他們都在搏斗。

    船上沒人說話，雖然這也算是勝利。而且自家沒有一丁點兒傷亡，可誰都沒有勝利的喜悅。所有人都呆呆的看著尸體！

    水龍王張十三怎么樣了沒人知道，麻老大怎么樣了也沒人知道。那些頭頭腦腦們，究竟是死是活只有天曉得。尸體太多了，而且有好多都沉進了水里。想要在這么多尸體里面，辨認(rèn)出麻老大或者張十三，絕對是一項艱巨的工程。

    水寨里面的大火還是沒有熄滅，云浩沒有辦法只能在船上待一夜。看著火光的倒影，映照在水里云浩很想回家，現(xiàn)在就回到臨潼去，這輩子再也不出來。

    在無數(shù)尸體中間，沒人睡得著覺。甲板上的人很多，廚子沒有做魚。甚至做飯的水，都是用船上的淡水，而不是在洞庭湖里面提上來的水。現(xiàn)在和洞庭湖水，跟喝血水沒有任何區(qū)別。

    “咱們這么干，是不是有點缺德？”云浩身邊圍繞著雄闊海，王哲，還有凌敬。看著倒映的大火，還有波浪拍擊船舷的聲音，云浩忽然問道。

    “呃……！”三個人面面相覷不說話，今天的場面是有些聳人聽聞。可畢竟雙方是對手，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現(xiàn)在人死了一湖，這位老大這么說，到底是個啥意思？

    “你們第一次親手殺人是在什么時候？”三個人不說話，云浩忽然喃喃自語道。

    “說出來你們不相信，到現(xiàn)在為止我還沒有親手殺過人。即便是在朔方那么危險的時候，我都沒有親手殺死過人。可因我而死的人，卻不知道有多少。現(xiàn)在，這洞庭湖里面就飄著數(shù)萬具尸體。千古之后，人們會不會說是我是屠夫，拿我和白起相提并論？”沒等三人回答，云浩繼續(xù)說道。

    三個人都是一驚，作為一軍的統(tǒng)帥云浩可從來沒這樣說過話。他們的第一反應(yīng)就是，大帥是不是中邪了。

    “大帥！人這東西就這德行，你看看湖里面的人。你說他們是好人還是壞人？所有人都說他們壞得冒泡，可他們一輩子肯定也是做過好事的。俺雄闊海活了半輩子，山賊干過，將軍也做得。可還真就沒看到，一輩子只做好事不做壞事。或者一輩子只做壞事，不做好事的人。

    今天您用計殺了他們，看著他們尸骨不全是可憐。可您想想，那些被他們打劫的客商。那些被他們殘殺的百姓，難道說那些人就不可憐？別人不知道，我王哲手下人死在水匪手里的有數(shù)十人，這些人都是有家有口，上要孝敬爹娘，下要撫育子女的人。對于他們的家庭來說，他們就是頂梁柱。

    可水匪們一刀下去，這頂梁柱就塌了！那些哭嚎的孩子，那些悲愴的老人。誰來給他們主持公道，是大帥您！大唐的子民繳納皇糧國稅，求的不就是官家保護？誰來保護他們？大帥您！

    今天這洞庭湖里面浮尸數(shù)萬，來日洞庭湖沒了水匪，商貿(mào)農(nóng)業(yè)都會極大發(fā)展。人口也會相應(yīng)增加，魚米之鄉(xiāng)吃不上飯就是笑話。今日的殺人無數(shù)，就是為了來日的活人無數(shù)。大帥您不要為這些死人自責(zé)，他們的死自然有取死之道。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