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阮棠一行人從山上下來,剛好遇上下工回來的村民們。 他們背回了一籮筐一籮筐的油豆,丟在了打谷場上。 見到季家人也只勉強提起勁打了招呼,就各自回家歇著了。 馬上要秋種了,地里的油豆卻還是沒有除干凈,他們已經沒日沒夜地掘地三尺,好不容易挖出了三百畝地,剛想秋種,發現一鋤頭下去又全是油豆。 這日子什么時候才能到頭啊。全村老小就指望著剩下三百畝稻田的出產,秋耕要是再不能恢復,明年怕是真要餓死人的啊。 打谷場上堆滿了油豆。 “哎,要是這些都換成糧食該有多好。”季奶奶搖頭,“在縣城里這幾天,我沒少聽說有人撿著孩子了。” “咱們大隊也有人將女孩丟了。”劉衛芳聽說阮棠回村了,從地里回來后洗了把臉,背著兒子就來了。 季奶奶逗弄了一會兒劉衛芳的兒子,見著日頭升高,就讓她們回家里去敘舊,免得曬傷了小晨晨。 季奶奶自己,去找相熟的老姐妹去道別。 劉衛芳見阮棠盯著自己的臉看了又看,有些難為情地抹了一把臉。“我是不是曬成了黑炭了?都八月了,這天還毒辣得很。” 阮棠知道劉衛芳出了月子就跟著下地了后,給她捎了雪花膏和蛤蜊油。“你是不是沒好好用?” “我有好好用的。”劉衛芳雖受家里人寵愛,但是到底只是農村出生。在定親的時候,胡建設送了蛤蜊油給她,她只舍得冬天的時候挖一點用一用。至于雪花膏,那是想也不敢想的。 誰想,如今竟然拖了阮棠的福,她一個生了孩子的婦女竟然用上了雪花膏。 “我知道你肯定舍不得用,我特意找人換了袋裝的,等你那瓶用完了,就能把袋裝的擠進去。” 阮棠解開包袱,拿出了一沓的袋裝雪花膏塞給了劉衛芳。 劉衛芳哪知道雪花膏還有袋裝的,雖然歡喜,但是卻擔心自己付不起錢。“我可能沒有那么多錢。” 上一回阮棠給她捎的雪花膏,她就沒給錢。她跟胡建設說了以后,夫妻倆都覺得不好占便宜,就每個月省一點省一點,攢出了那筆錢。 “這么多還抵不上那半罐子的錢。省一醫院里有親戚就是雪花膏廠里的,這些都是員工福利,等你用完了我再給你換一些。” 彭康平的媳婦包圓圓的親姐姐就是雪花膏廠里的,廠里發福利給的都是這種袋裝的雪花膏,雪花膏又不能當飯吃,所以都拿出來換東西。 “那我拿錢給你。”劉衛芳歡喜地收了,“上回的錢我都攢著,就等著你來了給你。” “你再這么見外,我可就生氣了。我每回回村你塞給我大包小包的,我可從沒推辭過。” 一聽阮棠要生氣,劉衛芳也不敢再提,尋思著早些天雨后采的野菌菇可以讓阮棠帶回去,還有曬的菜干。 阮棠解開了另一個布袋子,拿出了兩包嬰兒奶粉遞給劉衛芳。 “這是給我的?不是,給我兒子的?”劉衛芳驚愕得不敢接。 “你拍來的電報我收到了,我問了兒科主任,說是問題不大,建議給小晨晨補充點營養。” 早幾天,阮棠收到了胡建設發來的電報,說是他兒子胡晨五六個月了還不能抬頭,去縣一檢查了后說是營養不良。 因為來得匆忙,她只來得及在家屬院里借了兩袋奶粉。 他們在醫院里,換奶粉還容易一些。有些產婦奶水下不來,醫生開了奶粉單,有些人家不舍得花這個錢就會偷偷給賣了。 “小晨晨太瘦了。”五六個月大的孩子看起來就像是三四個月一樣,身上沒有幾兩肉。 說起兒子,劉衛芳忍不住抹了一把淚。“怪我沒用,三個月就奶水了,只能喂他吃玉米糊糊。” 田里沒有收成,一大家子全下了地賺工分,分到的那點兒糧食還不夠一家子吃上2個月的。再加上她婆婆聽信了徐父的話,對家家戶戶即將要發財深信不疑,春種開始就將陳糧給賣了。 胡建設每個月都有供應糧,他們家只要再出錢買個一兩百斤,就能吃上新糧。算盤是打得挺響,就是沒想到糧站不收油豆了。 村里跟劉衛芳婆婆一樣的人家沒在少數,陳糧不好吃,每年春耕前,村里人習慣將攢下的陳糧去賣錢。賣了錢攢下來,可以操持孩子們的婚事。 后來,季家私底下悄悄囤糧,他們家因為剛操持完小姑子的婚事沒多少存款,就用胡建設剛發的工資買了一兩百斤的玉米面。 “就因為賣糧這事,我婆婆這幾個月身體時好時壞,心病難醫。” 劉衛芳嘆了一口氣,“我婆婆每回看到孫子,就抹眼淚。看到建設哥,也抹眼淚。家里的氣氛太壓抑,我都不想待下去。”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