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破曉的光已經降臨。 而糜芳的那三道喊聲尤自在山谷中回蕩。 只是在關羽看來,他的三句話卻要分開去理解,不…準確的說,已經不能稱之為理解,是想象,是巨大的想象。 這每一句喊聲,都像是一個充滿玄奇色彩的故事。 比如第一句。 ——“云長,云長,我子方,我子方?。 ? 問題來了。 關羽知道他是糜子方,可他作為江陵太守,怎么會出現在這里?怎么會出現在這個時間? 這事兒,多少就有點兒詭異了呀。 而第二句 ——“昨夜…我帶著手下部曲守住了那谷口,我簡直英武到極點了,如今人人都稱我是‘胖關公’啊!” 呃…胖關公。 糜芳胖,關羽是承認的,可你“胖關公”是幾個意思? 關羽覺得這是他這輩子被黑的最慘的一次。 比北方各種謠言蜚語、各種編纂的評書故事黑的他,還要慘。 等等… 關羽十分敏銳的注意到了糜芳這句話中的幾個字——谷口?守住了? 而關羽下意識的反應是: 『——守住了?就憑你?糜芳?』 緊接著是糜芳的第三句,“還有那些船,全部都在…有我胖關公在,人在船在,人在船在!” 這… 也就是說那批船無恙?戰船沒有被焚毀咯? 否則,糜芳這“人在船在”的口號是從哪來的? 關羽感覺,今兒是真、真兒的邪乎了。 太陽這是從西邊出來了么? 不等關羽細想。 糜芳已經穿過了山道,出現在了關羽的面前。 ——呼…呼! 他連連的喘著大氣,像是一路奔襲,急著趕到這邊。 當然急了,糜芳立下這么大的功勞,如今關羽都來了,他可不得趕緊去裝個逼么? 連帶著說說那筑新城的事兒。 否則… 昨晚那命懸一線、九死一生,那不全浪費了? “云長啊…云長啊…”糜芳迫不及待的開口,只是嗓子仿佛干涸了,激動到情難自已,說不出話來。 這可急死他了。 “水!”關羽連忙吩咐。 身側的親衛當即打開水袋給糜芳遞了過去。 糜芳猛灌一口,還是忍不住迫切的開口。 “云長啊,你可不知道啊,昨夜那谷口有多兇險,那文聘…那些曹軍驍騎像是潮水一樣的涌來,那…那漫天的火矢就差把我…把我和手下的弟兄們都給烤熟了…” “可…可我、我就佇立在那車陣最前,屹立如山,堅若磐石,在我的感召下,弟兄們各個奮勇,谷口處的車陣不退反進,直接將那文聘小兒給嚇破了膽!” “云長啊,你是不知道啊,我那時候有多硬氣,多英武,多霸道,簡直…簡直能比得上你斬顏良、誅文丑時那般風采了!” 這… 關羽聽得差點就信了。 可看糜芳如此信誓旦旦的語氣,不像是有假呀。 關羽不由得連連驚訝,這位大兄的廢物小舅子,真的有這么硬么? 若真如他所言。 扛著大火,一步不退,這的確能稱得上“英武”、“霸道”這樣的辭藻了。 甚至…若真如此,關羽覺得糜芳不該領這“胖關公”的稱呼,倒是他關羽,該領個——“瘦糜芳”的稱呼了吧? 關羽狐疑的問: “——那兩百余艘展戰船呢?還剩下多少?” 這是關羽最關切的問題。 糜芳連忙道:“什么叫還剩下多少,你看不起誰呀?有我‘胖關公’在,便是這伏虎山的葫蘆谷口,曹軍驍騎都突破不了?如何能焚燒戰船?兩百一十五艘戰船,一艘不少,悉數在那擱淺著呢,好的很!好得很!” 隨著糜芳的這一番話。 關羽回望向那些俘虜,見他們一個勁兒的點頭,就好像在告訴關羽——他說的都是真的。 這… 如果只是糜芳的杜撰。 那…這些俘虜前后一致的表現,又要如何解釋呢? 互相應證之下,那這…就是真的了! 總算,關羽長長的吐出一口濁氣,心頭那久久提起的大石頭一下子安然落地。 “——好啊,好啊…” 語氣和緩且極是沉重、厚重! 乃至于關羽的眼眸中,不自禁的被晶瑩的淚珠縈繞。 關羽一輩子就沒哭過幾次,可此情此景,讓他根本抑制不住。 人就是這樣,許多時候,一個東西在你看來唾手可得時,往往不去珍惜。 可一旦失去,卻又追悔莫及! 倘若這兩百一十五艘戰船被焚毀,那關羽一定會悲痛萬分,連帶著還有無窮的愧疚與歉意,以及對他自己軍事能力產生巨大的質疑。 也正因為如此,當知曉這批戰船保住了的那一刻。 究是鐵骨錚錚如關羽,也不由得感動、感傷。 呼… 又是一口濁氣呼出。 關羽那丹鳳眼再度開闔,他仿佛剎那間就看到了局勢的變幻,目之所及,一眼萬年。 是啊… 如今的局勢下。 文聘一死,江夏北境的收服,不再是幻想。 戰船保住,那北伐第二戰場的開拓,也照進現實。 不夸張的講,大兄與諸葛軍師那‘隆中對’的構想,如今是踏出了最關鍵的一步。 如果放在幾個時辰以前,關羽根本無法想象。 可現在… 他卻不得不正視這么一個事實。 是糜芳… 這個他曾經十分鄙視的人,他認為貪財好利,一無是處的人,卻是他立下了最大的一份功勞。 守住伏虎山谷口,保住二百一十五艘戰船,這比他關羽斬下文聘的功勞還要大,要大上十倍!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