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秦嶺至淮河一線,是我大華夏南北、氣候、地理的分界線。 在這條分界線上,有三個至關重要的戰略節點,漢中居西,襄陽居中,淮南…也就是壽春,居東。 整個三國的中后期所有的戰事,大抵圍繞的都是這三處兵家必爭之地。 其中,西線的漢中戰場,曹操與劉備圍繞著打了三年; 中線的襄樊戰場,關羽更是以一己之力對抗孫、曹手下的全明星陣容,硬是打到威震華夏,打到魏、吳雙方能臭不要臉的聯合起來,行那背刺之舉。 東邊的壽春,看似自打淮南破壞王袁術死后,這里相安無事。 可事實上,孫權這輩子打了五次合肥是為了啥? 就是為了順著“淝水”而上,把這座壽春城給打下來。 ——合肥不是破局的關鍵,壽春才是啊! 只要不打下來壽春,這條“淝水”水路,就能源源不斷的將中原的兵馬、糧草、輜重給送到合肥,一次次的威脅濡須口。 東吳的局就破不了。 而奪下合肥,順流而上就可取壽春,拿下淮南,那時候東可打徐州,西可取汝南,北亦可直逼許都,東吳的這盤棋就徹底盤活了。 當然,現在關麟思考的不是東吳的這盤棋,而是荊州的這盤棋。 此刻長沙驛館內,桌案上擺放著一張巨大的地圖。 關麟的手指從巴蜀的漢中劃過,然后跨越大半個地圖,直接劃到壽春,劃到合肥,又繞了一個彎,劃到襄陽,劃到江夏。 最后還是重重的點在了襄陽那個點上,他抬起頭,仿佛看到了老爹關羽兵臨襄陽時的模樣…自言自語道。 ——“得阻止老爹攻襄樊啊!” 這話脫口,廖化、諸葛恪、張星彩、糜陽等人俱是一驚。 當然,他們見關麟在思索,不敢發言打斷關麟。 可如此大捷之下取襄樊,一舉拿下這扼要之所,這不是順理成章么? ——可事實上,順理成章個毛毛蟲。 要知道,四年后關麟的老爹水淹七軍,樊城周邊平地有水數十丈,水面只比樊城的城墻低幾張木板的厚度。 襄陽也被淹了大半。 那時候老爹關羽站在船上撒泡尿,都能呲曹仁一臉。 于禁、龐德的軍營被淹,乘小船尋土丘,好不容易找到了河堤高處落腳。 樊城、襄陽地界海天一色,一眼望去只有于禁大軍站在那發呆。 老爹關羽更是殺敵一萬,俘敵三萬,淹死者不計其數,七軍皆沒。 勇猛無比的龐德被處死,七軍統帥于禁跪降,所有曹魏的官吏將軍或死或投降… 可,哪怕是這種情況下,襄陽城與樊城一個都沒丟。 由此可見,襄樊有多難攻? 反倒是,老爹飄了,直接過了荊江在沔水敗給了支援而來的徐晃,又被東吳呂蒙背刺,大好的局面悉數葬送。 而敗給徐晃,這其中就少不了趙儼的功勞,是他穩住了曹魏的軍心,這才有了曹仁的堅守、滿寵的決心,北軍的團結,徐晃的拼命,兗豫的調兵。 恰恰,如今的襄樊,中堅力量雖被抽空,但還有一個趙儼在,想打下來沒那么容易! 但凡趙儼能支持十天。 那曹操的馳援、兗豫的兵馬、緊急的調兵就統統會過來。 甚至…如此局勢下,保不齊東吳都會臭不要臉的選擇提前“跳反”。 ——老爹將一瞬間陷入孤立無援的境地。 而這些都是在意外中發生的。 是在關麟沒有絲毫準備的前提下發生的,這太危險了。 無數歷史的經驗告訴關麟: ——人往往是在最安逸的時候,形勢大好的時候是最危險。 這個時候由于舒適的外部環境,最容易讓人放松警惕,而危險就深潛其中。 “就不該讓老爹讀什么《孫子兵法》,就不該讓他知道‘風浪越大,魚越貴…’!” 關麟的眼眸已是深深的凝起。 他最擔心的從來不是老爹的軍事才能,而是老爹的傲氣。 如今這么一場大捷之下,老爹的傲氣勢必無限的放大。 恰恰,關麟還讓他讀什么《孫子兵法》,告訴他什么“風浪越大,魚越貴”,如此之下,老爹豈不會冒險取“風浪最大、魚最貴”的襄樊! ——這是一個危險的信號。 還有一點最、最、最、最重要的是… 關麟根本沒必要讓老爹在枯水期如此冒險。 因為,破襄樊…現成的例子就擺在那兒。 ——水淹七軍嘛! 根本沒有必要等到四年后,任何一個荊江、漢江的漲水期時,趁著七、八月的雨季,掘開荊江的堤壩,倒灌襄樊… 別說是七路大軍,就是來七十路大軍,也一樣照單全收。 那是最穩妥的做法! 偏偏,因為關麟的一次預測,歷史的軌跡,在襄樊與江夏這個岔路口出現的巨大意外。 取江夏,正當其時。 可取襄樊,還不是時候,更不是良機! 剎那間,關麟的拳頭握緊,他做出一個決定,必須得給老爹潑一盆冷水,“降降火”了。 “廖主薄,我有個不情之請。” 關麟連忙望向廖化。 廖化拱手,“四公子但說無妨!” “有勞你親自去趟江夏…就現在!” “啊…啊…” 關麟這冷不丁的一句話,惹得廖化一驚,他連忙問:“四公子,其實是飛鴿傳書更快一些!” “鴿子不會說話,鴿子也勸不動我爹!”關麟語氣鄭重,話語更是一絲不茍,他已經開始動筆了。 張星彩像是習慣了一般,看關麟提筆,連忙就去為她磨墨。 當然,張星彩忍不住趁著機會瞥向關麟竹簡上的文字。 卻見赫赫然的七個字躍然而出,當先寫下。 ——“父親當下罪己書!” 這… 張星彩一頭霧水。 怎么…打個襄樊,二伯又要下罪己書了? 云旗弟…這是…這是又要與二伯干起來了么? 可…這次,根本是毫無緣由啊! 張星彩驚慌的拍著小腦袋。 明明關公的一封回信中,滿是對云旗弟的贊許,更是點明了此次是他立下的大功。 這不該讓父子關系得到最大程度的緩和么? 怎么又…又是一封罪己書。 張星彩快要驚掉下巴了,可種這時候,看云旗這般信誓旦旦、間不容發的樣子。 她也不敢說,也不敢問哪。 關麟卻是一邊寫,一邊繼續囑咐廖化,“煩請廖主薄,親口告訴我爹,說他兒子已經看穿他了,不過是打贏了一場小仗,不過是斬了四個無關痛癢的曹魏將軍,老爹一定會瞎七八的嘚瑟…然后,就飄了,就會去取襄樊!” “可孩兒把丑話說到前頭,老爹但凡敢打襄樊,這一仗勢必會敗的很慘,把之前的優勢局面悉數給葬送了,身首異處…就連關家軍也全給干沒了!瞎七八浪!葬送了孩兒送給他的大好局面,簡直是臉都不要了。” 這… “咕咚”一聲,廖化咽了口口水,這話他關麟敢這么念,可他廖化哪敢說呀?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