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牛村兒,就在桐城后側(cè),盤山小路上,只有不足百戶。 七年前,當?shù)毓俑詈笠淮魏瞬槿丝诘氖橇倨呤簦闶歉浇容^大的村落了。 半個月前,桐城再次派文吏過來核查了一下,只有八十二戶了,只有八十二戶了,因為,這里靠近桐城,因為,這里靠近海岸線,因為,這里是瀛賊私掠船前往后方的必經(jīng)之路之一。 村子里大部分是寡婦及老人,八十多戶,滿打滿算,就一個青壯,就這么一個青壯,大名牛犇,小名牛娃子。 牛娃子這個名字很普通,大周朝隨處可見,牛犇這個名字倒是不常見。 牛犇,四個牛,可牛犇一點都不牛,非但不牛,作為牛村兒唯一的青壯,也是最被嫌棄的那一個。 牛犇其實并非是牛村本地人,而是被“調(diào)配”過來的。 這就是東海三道地方官員的可惡與該殺之處。 瀛賊私掠船過來搶奪人口,殺了青壯,擄走孩子以及許多女人,導致沿海地區(qū)的村莊十戶九空,后來當?shù)毓俑@一看也不行,滿村都是寡婦,就強制將一些舟師的基層軍伍送過來,意義不言而喻,增加人口,如同割麥子一樣,過上一段時間,等女子們都剩下了孩子,再由私掠船下來的瀛賊們將孩子奪走。 如此禽獸不如的官府“政策”,卻是東海三道人盡皆知的“秘密”。 最初牛犇被派過來的時候,可想而知遭受了所有人的敵意。 牛犇很憨厚,并沒有因為自己是村里唯一的青壯而如何,只是本分的活著,農(nóng)戶出身的他守著自己的底線,為村里的寡婦們挑水,揮汗如雨的耕著地并不多的田地,幾乎每日都不得閑。 漸漸地,大家從敵意變成了嫌棄,覺得這小子不夠精壯。 是啊,的確不夠精壯,畢竟作為唯一的青壯,他無法讓牛村恢復“往日榮光”。 此時的牛村,牛犇再次成為了老少娘們討伐的“公敵”。 穿著滿是補丁布衣的村長牛伯氣的吹胡子瞪眼,身后站著四十多名寡婦,圍住了牛犇的茅草屋,罵的那叫一個難聽。 一個老頭,四十多個寡婦,都在罵。 “日嫩娘你個畜生哇,天殺的畜生哇…” “老娘沒生你卻養(yǎng)了你,你竟想要干出這種豬狗不如的事…” “當初就不該讓你這混賬進了村兒,當初就應(yīng)亂滾打死你扔進海里…” “你爹娘要是在天有靈,一定會降下天雷劈死你這浪蕩鬼,豬狗不如的狗東西…” 就連村里唯一一只骨瘦如柴的大黃狗都在旺旺的叫著。 屋子里的牛犇滿面淚痕,任由眼淚滴落在地上,外面的罵聲越來越大,來罵的人也越來越多,眨眼之間,整個村子里的人幾乎全都來了,都圍在外面罵。 推開門,牛犇閉上了眼睛,雙膝跪在地上,朝著大家狠狠磕了三個頭,哽咽無聲。 罵聲更大了,老村長將滿是裂紋的拐杖狠狠杵在了地上:“二娘,妮子,守在村口,他敢跑,打斷他的狗腿。” “牛伯…” 牛犇仰著頭,眼淚愈發(fā)奔涌:“俺當了七年兵,足足七年,瀛狗,俺見過,見過不知多少,可俺沒殺過,一個都沒殺過,讓那些狗日的官員扒了甲胄派到這里,俺…俺以為這輩子都殺不到瀛狗了。” 牛犇將只裝著一套殘破甲胄和幾張馕餅的包袱放在地上,用力的敲打著胸口。 “俺夢里都在想著,想著親手宰一只瀛狗,一只,一只就夠了。” 牛犇豎起一根手指,手指微微顫抖著:“就一只,上了船,到了瀛島,一只就夠了,成嗎,求求你們,就一只。” “啪”的一聲,耳光清脆,一個懷胎三月的布衣婦人狠狠扇在了牛犇的臉上。 這一耳光下去,夫人癱跪在地上嚎啕大哭。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