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這時間,李映月一手捂著頭上的狼皮帽子,一手攥著裝干果的小布袋,已經像一匹小野馬,奔回到固城街面上了。 此時的天色已然很暗,近乎于夜。 有人在道路兩側高處插了火把,固城僅有的幾家店鋪也都掛出來燈籠,火光照映在濕漉漉的街面上。 固城的街道平日里都是臟兮兮的,今日因為剛被積雪洗過一遍,反而干凈到能把燈火映射出來。殘破的街道看起來比平時明亮許多,加上人多聚集的關系,至少其中一段,意外像是一座繁榮小城的景象。 李映月由南向北奔去,近小茶樓的時候,擁擠而熱鬧的人群里,一眾目光轉來,紛紛開口喊她。 人多嘴雜,一起出聲來喊,頓時就更像一個龐大而吵鬧的雀兒群了,除去連串的“蜻蜓”,“蜻蜓”,“蜻蜓”外,李映月連一個字眼都聽不清楚。 她索性“誒!”“誒!”“誒!”一通亂應,在人群中左彎右繞,快速穿行過去,然后,繼續捂著帽子快速奔跑而去。 如此,直到對向一個極高大的身影挑著擔子,迎面走來,李映月才主動把腳步放緩了些,乖巧打招呼,喊了一聲:“公平伯。” “誒,天黑,小心慢點跑。”那高大身影和藹回應。 “嗯,公平伯也謹慎著行。”李映月心急,嘴上乖乖應過,實際行動卻是不聽,扭頭再次快速奔跑起來。 “公平伯。”側邊道走出來一個挑碳來賣的固城漢子,也大聲向那高大身影打了招呼,而后停下來腳步,向前頭密集而吵鬧的人群張望。 他這會兒才剛從山里回來,還不清楚發生了什么。 “還議論呢?閑的,家里娃娃都吃上飯了嗎?!” 高大身影說話間走進火光映照范圍,蹲身放下肩頭凍菜擔子,復直起身,九尺大個,高且魁梧,雖然已是五六十歲的面相,但是身板筆挺,如同固城舊城墻上一塊堅實的老城磚。 他這一開口,小茶樓門前聚集的人群,立即就不再議論、吵鬧了,紛紛轉過來打招呼,喊著“公平伯”,“公平伯”…… 就連在場看著比他年紀更大的人,都一樣喊,仿佛他沒有姓名一樣。 固城一直是沒有官府衙門的,除了征稅的時候,全見不著大周官吏的影子。倒是有一營隸屬延州的防軍,日常駐在荒原方向,十幾里外,一座防御堅實的石頭堡里,但是也完全不管固城的事。 公平伯就是固城人自己推選出來的“基礎管理者”,不知制度起始,但是有依循百年的規則,一代一換,不許繼承。 所以,能成為公平伯的人,往往在他成為公平伯之前,本身就已經在固城百姓中擁有一定的權威了,而在成為公平伯后,變得更名正言順,更富威望。 公平伯負責帶領維護固城那些歷久而不可動搖的規則和底線,比如集體除雪,再比如,絕不允許偷搶客商的貨物,傷害客商性命,否則驅離,嚴重者直接集體以亂石砸死。 然后,也在一部分力所能及的內部事務和糾紛中,盡可能判斷是非對錯。 “我們這議論老,老說……那位老大人,這回會不會把老鄭家的幾個孩子也帶去京城呢,平日里就數他們跟他最親近。” “是呀,都說是要一下飛上枝頭的福運,落在他們家頭上了。” “鄭老篾地下有知,合該樂得多喝十碗八碗。”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