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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終，她緩緩地抬起了手。那是一只同樣完美無瑕的手，但指甲卻是一種深邃的、仿佛能吸收一切光線的黑色。

    她沒有指向沈歌，而是指向了他們來時的方向——那片無盡的濃霧。

    “你們來時的路。”一個新的聲音響起。這次是從她的口中親口說出，聲音清冷、空靈，每一個音節(jié)都像一片雪花，落在人的心頭。

    “迷霧……是‘墻’，也是‘搖籃’。它能隔絕‘外面’，也能孕育‘里面’。”

    她的話語很慢，而且充滿了跳躍性，仿佛在陳述一些理所當(dāng)然、但凡人卻無法理解的公理。

    “你們……吵醒了‘搖籃’里的東西。用……你們船里，不該有的‘回音’。”

    沈歌沒有說話，只是靜靜地聽著。

    他知道現(xiàn)在不是提問的時候，在這樣的“未知”的存在面前，任何主動的詢問都可能暴露自己的無知，從而失去先手。

    不過，他確實(shí)一個字都沒聽懂。

    但凡他不是失去了力量，按照他以往的習(xí)慣，現(xiàn)在應(yīng)該會說“請說人話”、“謎語人滾出哥譚”這種話。

    “‘回音’在尋找源頭。‘搖籃’里……正好有一塊‘空缺’的拼圖在回應(yīng)它。”

    “先知”的臉上依舊沒有任何表情，但沈歌能感覺到，周圍空氣中那股精神威壓變得沉重了許多。

    “你們要把‘回音’，送回到‘空缺’里去。讓拼圖……完整。”

    阿萊和艾莉聽得云里霧里，她們完全不明白“回音”、“搖籃”、“拼圖”這些詞匯代表著什么，但一種莫名的恐懼卻攫住了她們的心臟。

    那種感覺，就像在聽兩個醫(yī)生，用你完全聽不懂的專業(yè)術(shù)語，平靜地討論著你的……絕癥。

    “為什么是我們？”沈歌終于開口了，他的問題簡單而直接。

    “先知”的星空之眼轉(zhuǎn)向他。

    “因為……只有你們的‘回音’，是那塊‘拼圖’唯一認(rèn)可的鑰匙。別的聲音進(jìn)去，只會被碾碎。”

    她頓了頓，那空靈的聲音里多了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意味：“你們……和它……來自同一個地方。”

    這句話，讓沈歌的瞳孔猛地一縮。

    “交易。”

    先知沒有給他思考的時間：“幫我，把那塊‘空缺’填上。我會給你們‘坐標(biāo)’。一個……在這片大海上，絕對‘安全’的坐標(biāo)。”

    絕對安全。

    在這片瘋狂的大海中，這四個字，擁有著近乎超常的誘惑力。

    她沒有提及食物和淡水，因為那已是題中應(yīng)有之義，她直接拋出了一個任何航海者都無法拒絕的籌碼。

    沈歌看著她。

    這個交易充滿了無數(shù)的未知和致命的陷阱，她口中的“拼圖完整”，究竟會引發(fā)什么？是讓某個恐怖的東西徹底安息，還是……讓某個更恐怖的東西，徹底“誕生”？

    而她許諾的“安全”，又是以誰為參照物的“安全”？是對人類的安全，還是對……她這種存在的安全？

    這里沒有答案。

    就像面對一道深淵，你永遠(yuǎn)不知道跳下去是解脫，還是另一種永無止境的墜落。

    “需要……我們做什么？”沈歌問出第二個問題。

    “先知”緩緩地?fù)u了搖頭，她的銀色長發(fā)像活物般微微飄動。

    “我不知道。”她說。

    “我只知道，當(dāng)鑰匙……靠近鎖孔的時候，它自己……會轉(zhuǎn)動。”

    這句沒頭沒尾、如同神諭般的話，讓阿萊和艾莉徹底陷入了混亂。她們求助般地看向沈歌，卻發(fā)現(xiàn)沈歌的臉上，依舊是那副波瀾不驚的表情。

    “好。”

    沈歌輕輕地，吐出了一個字。

    交易達(dá)成，沒有契約，沒有誓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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