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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陵府大劫之后，來萬象道宮之前，他和張月鹿有過一次關(guān)于這方面的談話。

    張月鹿當時就說得很明白，三道之間，全真道的體量最大，只是內(nèi)部派系太多，無法整合一處，這才被太平道壓過一頭?？商降酪灿凶灾?，他們沒有自大到能穩(wěn)壓其他兩道，所以才要把朝廷引進來。既然太平道可以養(yǎng)出一個“天廷”，體量比太平道更大的全真道也可以養(yǎng)出一個清平會，三道之間都不干凈，那么與太平道、全真道鼎足而三的正一道總不會是清清白白。

    張月鹿當時沒有正面回答，說正一道當然也有對應(yīng)的隱秘結(jié)社，不過談不上屬下，只能說是盟友，具體是哪個隱秘結(jié)社，張月鹿沒有明說，只是讓齊玄素自己去猜。

    齊玄素覺得七寶坊和八部眾最有嫌疑，不過八部眾與主持過在造物工程的全真道顯然要關(guān)系更為密切，所以他猜測是七寶坊，可惜沒猜對。

    如今看來，剛好對應(yīng)上了姚裴的說法。

    難怪張月鹿不愿直言，她大約不怎么認可此事，無奈人微言輕，也改變不了什么。

    這便牽扯到一個問題，隱秘結(jié)社之間也有不同，“天廷”、清平會、七寶坊、八部眾、“客?！钡入[秘結(jié)社并沒有長生仙人坐鎮(zhèn)，無法在正面抗衡道門，更多還要依附道門生存，與道門的關(guān)系是你中有我且我中有你，在道門可以容忍的范圍之內(nèi)，性質(zhì)較輕。可靈山巫教、知命教、紫光社三大隱秘結(jié)社不同，他們都有長生仙人坐鎮(zhèn)，在某種程度上擁有與道門抗衡的實力，屬于性質(zhì)較為惡劣的那種。

    “天廷”和清平會分別依附于太平道和全真道并不奇怪，可正一道與紫光社結(jié)盟就十分奇怪了。

    現(xiàn)在一切都明白了，原來還有這層關(guān)系，疏不間親，夫妻也許會反目，父子之間也存在某種隱性的敵對競爭關(guān)系，可母子關(guān)系卻是向來穩(wěn)固。

    齊玄素問道：“另外兩道不會反對嗎？”

    姚裴徐徐解釋道：“我當時也這么問過地師，地師說兩道的確沒有反對。至于原因，我可以打個比方，在大魏之前，朝廷一直是三省六部制度，三省向皇帝負責，統(tǒng)轄六部。到了大魏之后，廢除三省，皇帝親掌六部。我們道門也是如此，最早的時候是三道共同輔佐大掌教統(tǒng)領(lǐng)道門，所以三道的首領(lǐng)就是副掌教大真人?！?

    “可在后來，玄圣決意改革道門，成立九堂逐漸取代三道，其本質(zhì)上就是大魏朝廷的廢除三省親掌六部，加強集權(quán)。只是后來被佛門打斷了改革的進程，變成九堂取代了三道的大部分權(quán)柄，可三位代表三道的副掌教大真人仍舊存在的尷尬局面。后來的大掌教們再無玄圣的巨大威望，自然也無從改變，只能維持?！?

    “在九堂細分之前，三道的權(quán)柄十分籠統(tǒng)，用六個字就能概括：人間、造物、鬼神。也就是太平道掌管人間之事，全真道掌管造物之事，正一道掌管鬼神之事。其他兩道暫且不說，只說正一道掌管的鬼神之事，主要就是針對古仙和他們所建立的隱秘結(jié)社。”

    “你應(yīng)該聽說過太陰真君歸順道門之事，而此事就是由當時的正一道首領(lǐng)顏飛卿一手促成。那個時候，雖然顏飛卿已經(jīng)在玄圣的支持之下接替張鸞山成為正一道大真人，但反對聲音一直很大，顏飛卿的地位遠不如接替玄圣夫人成為太平道大真人的東皇那般穩(wěn)固。而顏飛卿正是憑借此等巨大功勞壓服了所有的反對聲音，徹底穩(wěn)固自己的位置，成為唯一的異姓天師。”

    “正因如此，大真人顏飛卿才會主張留下這個孩子，他想要通過母子之間的聯(lián)系復(fù)刻招安太陰真君舊事，最不濟也能分化靈山巫教、知命教、紫光社之間的三家同盟。而在此之前，其實是包括玄陰教在內(nèi)的四家同盟，玄陰教的首領(lǐng)便是太陰真君，隨著太陰真君歸順道門，玄陰教也成為道門的一部分，大部分人被劃入大掌教一脈?！?

    “因為有太陰真君的先例，又有玄圣夫人的支持，哪怕是東皇也很難否認顏大真人計劃的可行性，于是在這一點上，三道最終達成共識，默許正一道與紫光社進行接觸?！?

    齊玄素聽到這里，不由感嘆眾位道門祖師的心思之深，表面上一句“孩童何辜”，似乎只是婦人之仁，又似乎是迷信縹緲難測的天意，好像這些祖師們盡是些耍嘴皮子的務(wù)虛之人，可真正細究起來，才知道這些道門祖師都是布局深遠之人，這才能使道門成為天下之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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