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頁 慈航真人道:“李清微在鳳麟洲戰(zhàn)事的過程中,一再強調(diào)要留一個得民心的鳳麟洲,同時加大力度扶持豐臣相府,他會不明白這個道理?那還僅僅是一個鳳麟洲,巴掌大的地方,就在我們眼皮子底下。南大陸可是鳳麟洲的幾十倍大,人口只多不少,還與我們隔著茫茫大海。他李清微怎么不談民心民意了?成本問題也全都忘了?什么摸著石頭過河,鳳麟洲這塊石頭白摸了?所以我說他是揣著明白裝糊涂。” 齊玄素恭維道:“真人鞭辟入里。” 慈航真人接著說道:“就算道門入主南大陸,我們連南洋和鳳麟洲都做不到直接治理,又何談直接治理南大陸?南洋和鳳麟洲是什么基礎(chǔ)?南洋有半數(shù)中原移民,一直都是中原王朝的藩屬,而且在某些時間段內(nèi)成為過中原王朝的州府。鳳麟洲也是久受中原文化的影響,雖然狼子野心,但教化起來并不算難。這樣的基礎(chǔ),就在身邊咫尺處,尚且不穩(wěn)定,鳳麟洲鬧了一次大規(guī)模反叛,婆羅洲出現(xiàn)了陳書華和王教鶴之亂,現(xiàn)在我們說要隔著茫茫大海直接治理面積更大、人口更多、形勢更為復雜的南大陸,不是癡人說夢嗎?” “開疆拓土,當然振奮人心,可不能不考慮實際問題和后續(xù)的各種影響。金帳倒是威風,鼎盛時橫跨東方和西方兩個世界,然后呢?金帳的粗放式管理,結(jié)果就是帝國迅速崩塌,無百年之國運。我們道門是要做個百年帝國就了事嗎?只求曇花一現(xiàn),不求長治久安?只要剎那的燃燒足夠絢爛,其他什么都不管了是嗎?” “這些道理,李清微和他背后的國師會不懂?他們沒什么不懂的。他們還是這么做了。他們后續(xù)能做出什么事情也就可想而知了。因為本也沒想治理,自然不算成本。什么發(fā)展和未來,都不要提,只要安心供養(yǎng)道門就是了。說得難聽一點,便是剝削和掠奪。這就是用道門之劍為道門爭取更多。” “只要本族過得好,不管外族死活。且不談這句話到底對不對,這樣就與西洋圣廷沒什么兩樣了。道德和大義,還要不要了?我們過去說過的話,指責西洋的人的話,嘲諷西洋人的話,全都會變成巴掌打在我們自己的臉上,就像羅娑洲土人的回旋鏢一樣。” “也許有人說,不管怎么說,還是得到了土地,那也是有意義的。得到土地固然好,可前提是能守住。金帳人曾一路打到藍色多瑙河,現(xiàn)在的金帳只剩下一片荒涼的草原戈壁,守不住又有什么意義呢?掠奪和剝削是無法持久的,反而會積攢仇恨,當積攢了足夠多的仇恨,蒸汽福音再度來襲的時候,那些原住民會站在哪一邊?這恐怕就要打個問號了。沒有基礎(chǔ),沒有民心,沒有共識,我們道門隔著萬里重洋,又能守住這塊土地多長時間?五十年?還是一百年?” “人生可以只看五十年、一百年,一國一教不能如此短淺。得而復失的土地,算是開疆拓土嗎?” 齊玄素仔細品味著慈航真人的話語。 總結(jié)起來就兩條,想要讓南大陸永久成為道門的土地,需要投入大量的成本去精細化治理,道門現(xiàn)在做不到。不想投入成本去深入治理,只想撈一票去補虧空,必不能持久,遲早要失去,甚至是永遠失去。 更關(guān)鍵的是,這里面還沒有談及西道門的問題,這是無法預料的。西道門不是一個人,而是許多人,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想法,不是西道門的上層妥協(xié)了,其他人就不會造反了。鳳麟洲能生出尊攘派,西道門生出什么激進派系都不會奇怪。不要說什么同宗同源,道門一分為五也就是幾百年前的事情,又不是沒有打過。 如果逼反了西道門,那么就有樂子瞧了,道門可以在正面戰(zhàn)場取勝,然后就會陷入到無窮無盡的小規(guī)模亂戰(zhàn)中。圣廷也不是傻子,如果蒸汽福音趁機在背后支持西道門,給遠征的道門放血,那么道門的處境就更艱難了。 這種持續(xù)性放血大概率會引發(fā)道門內(nèi)部的動蕩,各種積弊問題集中爆發(fā),又沒了道德大義,無法凝聚人心,便是道門解體,也不是不可能。 道德大義是一道保險絲,在國家陷入危難的時候,還有道德和大義,就能凝聚人心,度過難關(guān)。如果把這個也丟了,那么在危難之際,就只能等死了。 正因如此,齊玄素這一派的主張才會應(yīng)運而生。 第(2/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