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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甫極望向齊玄素，問道：“關(guān)于如何處置查文，不知齊道兄是什么意思？”

    齊玄素道：“自然要交付有司審判論罪，明正典刑。”

    齊玄素的意思其實很明白，他費了這么大勁，就是要給道門一個明確且合理的理由來否定西道門的大動作，如果他自己私下把人殺了，還算什么明確且合理的理由？必須拿到臺面上來說，而且要大說特說。

    皇甫極同樣明白這個道理，從他答應(yīng)齊玄素請求的那一刻起，他就知道齊玄素所求為何，他同樣明白，內(nèi)部出現(xiàn)重大問題，再怎么激進都不能繼續(xù)打了，激進是為了求勝，不是為了求敗。

    皇甫極此時顧慮的并非打不打的問題，而是另一個問題，公開審判，必然要把關(guān)于皇后的那些陳年往事給抖摟出來，會給皇后的名譽造成極大的損害。可以想象，紅顏禍水一類的說法肯定也隨著中原化的推廣在南大陸生根發(fā)芽，這無關(guān)乎男女，其實是儒門為尊者諱的延伸，這也是為當(dāng)權(quán)者隱諱過失的傳統(tǒng)做法。歷朝歷代，不僅僅是怪女人，還會怪奸臣，怪宦官，男人、女人、陰陽人，一個都不能少。

    一旦被打上了紅顏禍水的標簽，那么廢后的聲音也會隨之而來。

    皇甫極不是胡恩查文，他不在意皇后的命運如何，他在意的是皇甫家族的利益，廢后必然會動搖皇太子的穩(wěn)固地位，而皇甫昭正是皇太子的老師，如果發(fā)展到廢太子的地步，那么就意味著皇甫家族的多年苦功毀于一旦，這是皇甫極不愿意看到的。

    胡恩阿汗同樣不想進行公開審判，雖然他已經(jīng)決定放棄這個叛徒兄弟，但他不管為了兄弟考慮，還是為了自己的日后考慮，都不希望兄弟背著叛徒的惡名去死，就算是死，也最好是秘密處死。

    皇甫極遲疑了片刻，說道：“查文畢竟是軍中高層，牽涉到太多機密，最好還是軍法從事。”

    齊玄素略微思量，也大概明白了此中問題。

    他不在意怎么審判胡恩查文，他的根本目標并非拿下胡恩查文，而是要完成清微真人和道門交付給他的任務(wù)。

    于是齊玄素提出了另外一個方案：“軍法從事，可以。考慮到影響，涉及到皇后的名聲，太子的名聲，以及政局的穩(wěn)定，給他一個體面，對外宣稱是領(lǐng)兵作亂而被處死，也可以。不過叛徒不能不查，胡恩查文不是孤例，絕圣堂必須進行全面排查，甄別各種叛徒奸細。”

    有人說政治骯臟，這話不能算錯。按照道理來說，胡恩查文這種人，應(yīng)該明正典刑，警示他人。只是這里面有各種利益牽扯，齊玄素想要達到自己的目的，就不能不妥協(xié)。所謂的妥協(xié)，就是交換。

    這里畢竟是南大陸，形勢之復(fù)雜，不必再去多言。道門對齊玄素的要求，不僅僅是達到目的，還要維持南大陸局勢的穩(wěn)定和平衡。這種既要也要全都要的要求，自然難辦。可齊玄素想要進步，不能因為難辦就不辦了，就難免妥協(xié)。

    關(guān)鍵是齊玄素的權(quán)力不夠大，實力不夠強，不能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皇甫極沉思了片刻，說道：“我沒有意見。”

    既然是交換，是妥協(xié)，那么齊玄素退讓了一步，他也必須退讓一步，而且絕圣堂手里的確掌握了一份奸細的名單，只是地位不算太高，過去出于各種考慮，暫時沒動他們。皇甫極本想等到大戰(zhàn)開始之前拿出來祭旗，振奮士氣，現(xiàn)在正好拿出來給道門一個交代。

    齊玄素又補充道：“苦肉計的典故，大家都知道，胡恩查文身為軍中高層，就算想要叛變，圣廷那邊也未必敢信。這里面肯定有一個雙方互相取信的過程，也必然有牽線搭橋之人。這個牽線之人，必須找出來，不然他還會繼續(xù)策反我們這邊意志不堅定之人、心懷怨氣之人、由速勝論轉(zhuǎn)為投降論之人、貪財好色之人，必須徹底斬斷這條暗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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