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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齊玄素曾經(jīng)困頓于程序與結(jié)果的正義。

    不過姚裴給了他一個全新的思路。

    惡法非法，還是惡法亦法？

    又憑什么認(rèn)定此法是惡法？

    憑什么去裁定正義與否？

    公平是一命償一命，不過在慎殺的前提下，許多人殺人之后未必就要償命，可能只是被囚禁一輩子，即律法給予違犯律法之人并不等價的懲罰，這不是公平。

    所以律法并不代表正義，也不代表公平，而是代表秩序。

    秩序大于一切。

    姚裴繼續(xù)說道：“律法由人定，制定者是人，執(zhí)行者是人，哪個人又能做到公平和正義？所以古往今來的底層百姓，都希望有那種行俠仗義的俠客出來主持公道。如果我也是個普通百姓，我會敬佩你，可惜我不是。正所謂在其位謀其政，我身為道門之人，只能將你拿下，然后交由本地道府處置，核實之后，明正典刑，殺雞儆猴，彰顯道門律法之威嚴(yán)。”

    齊玄素忽然冒出一個念頭。

    姚裴并不是在說善惡對錯，甚至不是在談?wù)摴窃诮柚耸赂嬖V他應(yīng)該如何以一個上位者的心態(tài)去看待由眾多上位者共同制定的律法，即律法是道門上層統(tǒng)治階級治理道門的工具，維護(hù)統(tǒng)治階級的利益。不過為了維持統(tǒng)治，律法又要兼顧被統(tǒng)治之人的利益，維持兩者之間的利益平衡。

    關(guān)鍵在于誰是道門的統(tǒng)治階級。

    如果所有道士都是道門的統(tǒng)治階級，那么律法就是維護(hù)所有道士的利益，對于被維護(hù)了利益的所有道士來說，律法就是正義公平的。

    如果只有真人以上才是道門的統(tǒng)治階級，那么律法就是維護(hù)真人們的利益，對于未被維護(hù)利益的普通道士來說，律法既不公平，也不正義。

    所以玄圣給道門定了一個基調(diào)，平等。

    大約是福靈心至，齊玄素忽然明白了張月鹿一直心心念念的改變道門到底是什么。說得淺一些，張月鹿想要進(jìn)行利益重新分配再平衡，說得深一些，張月鹿想要改變整個道門的統(tǒng)治架構(gòu)，完成玄圣的未竟之事。

    正人心，靖歪風(fēng)邪氣，當(dāng)然要靠根本上的制度變革，難道靠一個人去教化蒼生嗎？

    當(dāng)然，相較于玄圣的志在天下，張月鹿的格局要小一些，她只是著眼于道門，不過千里之行始于足下，飯要一口一口吃。儒門說，一屋不掃何以掃天下？放在道門，若是連道門都無法改變，又何談改變天下呢？

    一時間，齊玄素怔立不動，神游物外，對于外界的一切不聞不問。

    那大漢卻是聽得一頭霧水，什么秩序，什么規(guī)矩，這都什么跟什么？這女子是不是腦子有點大病？

    他再去細(xì)細(xì)打量姚裴，只見她面無表情，雙眼呆滯，沒有半點靈性可言，的確像個傻子。

    大漢又灌了一口酒，說道：“可惜我龍樂山平生不打女人，算你運氣。”

    姚裴淡淡道：“好一個不打女人，你是瞧不起女人，覺得女人不配當(dāng)你的對手，所以才故意謙讓？”

    “是又如何？”龍樂山將手中酒壇往桌上狠狠一磕。

    姚裴道：“若是都沒有修為在身，僅以力氣而論，女子的確不如男子，你這說法倒也不能算錯，可若是雙方都有修為在身，那點體力差距已經(jīng)微不足道，你又憑什么如此自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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