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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去拿來。”木心慢慢幫小川穿好衣服，蹙眉低聲“可以回家了。”

    “全都下去！”晏將軍轉(zhuǎn)向眾人，“今日的事情，誰也不許對外吐一個字！”將軍甚至揚(yáng)起手中佩刀，直至最后一人退出營帳。

    銀信一手捏著丹盒，一手捧著一碟還掛著冰渣的清泉水，一陣風(fēng)似的跑進(jìn)帳里，路上狠狠踩著晏緲也毫無察覺。

    丹藥顆粒細(xì)小，看得出分食之謹(jǐn)慎。木心定定神，含一口冰泉清口，用骨簪搗下一塊丹丸，細(xì)細(xì)唸在舌尖，舌中。

    銀信紅著小臉不知是嚇的還是急的“海子，白術(shù)，桔梗和細(xì)辛，我嘗的真切呢。”她咬著嘴唇，連呼吸都變的急促起來。

    將軍警惕：“這五石散配方珍貴，即使在民間也只有大夫可以用，赤焰軍的這批丹藥可是朝廷特賞的恩賜。”

    “晏緲！”晏將軍厲聲喝到，簾外候著的小將軍急急現(xiàn)身。

    “丹藥送來的路上可出了什么岔子？”

    “父親，這可是孩兒親自押來的。”晏緲瞪大眼睛大氣亦不敢喘一次。

    “將軍。”木心正色，“奴婢只是醫(yī)者，只做醫(yī)者本分。銀信說的不錯，這確實是五行散。而小川的死確是丹藥所致。看起來，小川本是修丹人，多余服了這方子，藥性過猛又無以排泄才致惡果。此癥是特例。”木心揖手“奴婢告退。”

    未出營帳，便撞見在門口靜候的三皇子，他牢牢杵立，陰鶩盯著眼神閃避的蘇木心。

    晏將軍在帳中喚著青月大夫揖手深躬，唬的蘇木心急急回身“將軍如此，可不是讓奴婢折壽？”

    “晏某是個武夫，除了吃飯，連藥都鮮少用。打拳揮刀皆是日積月累苦勤所得，如今身肩重責(zé)，訓(xùn)兵操練從來以勤奮為本，絕不愿將士們捷徑窘步。”他破釜沉舟掃一眼門口的三皇子對著木心誠懇“今日青月大夫一言一行，末將以性命擔(dān)保絕不外傳。還請大夫如實以告，這丹藥服食后增力強(qiáng)魄，長此以往是否真有反力副用？”

    “實不相瞞。”晏緲無措看著焦急的父親和沉重的三皇子揖手而立“上一場戰(zhàn)役前將士們分食了送來的丹丸，確實士氣大振，但亦有一名瘋癲而失智的士兵，我們在清理戰(zhàn)場時，他的尸身亦是如此。”

    此時的蘇木心捏拳靜立，內(nèi)心瘋斗，幾乎將胸膛憋悶爆炸。不由自主朝那個陰冷眼神看去。晏將軍急急上前對著三皇子道朝外揖手“我晏家全數(shù)戰(zhàn)死也絕無二話。朝廷的褒揚(yáng)抑或懲治皆是恩澤。但將士們浴血作戰(zhàn)，死活都得清白。殿下還肯認(rèn)我為兄，便讓大夫給晏某一個明白。”

    “就是的！”晏緲大喇喇上前拍著三皇子胸口“你是不是知道什么？！知道就說啊磨磨唧唧的！”

    朔寧王沉吟許久，朝木心邁出一步。蘇木心見狀，那句“醫(yī)者詭譎”沉沉扎在心頭，氣急咬著牙背過身去。

    “當(dāng)著晏將軍，你說實話就是。”他嚴(yán)厲盯住木心背影。

    木心橫橫心，轉(zhuǎn)身抬眼逼視“奴婢敢問殿下，奴婢與殿下在府中的交易約定，是不是還作數(shù)？”

    朔寧王頓愣片刻“自然。”

    原本為了置身事外而沉默并不是蘇木心的做派，得到允諾，蘇木心沉緩一氣道：“這是五石散。但這不是《更生散方》里的配比。”木心眉目低垂，點(diǎn)著銀信手里的丹丸耐心道“不是海子，是文蛤。”她拈出剩下的一半湊去她鼻尖“白術(shù)和桔梗配弱了，細(xì)辛卻足足多放了三倍有余。這比外頭士大夫所用多了幾分烈性。但這些都不打緊……”

    蘇木心的眉頭鮮少的擰緊出紋路“這與我尋常見過的好幾貼都不一樣。就好像……”她咬咬下唇賭博似的揣測“最后出丹的工序里被什么熏蒸過一道。”

    晏緲急急要插話，被晏將軍嚴(yán)厲眼色堵了回去。

    木心心領(lǐng)神會道：“小將軍不必憂慮，這并非毒物。只是，這巫術(shù)、藥理、道法本就源頭起一家。因材施教、對癥下藥的道理自不必說。皇恩浩蕩，可戰(zhàn)場瞬息萬變，君命有所受有所不受。”蘇木心帶著銀信垂目屈膝“奴婢行醫(yī)，受皇子和將軍所信，言盡于此。”

    蘇木心二人離去時，外頭疾風(fēng)更勁，雷聲隱隱，朔寧王盯住被她掀動的簾角道“將軍做您要做的事情，其余旁的，交給本王就是。”

    “三皇子不肯信？”蘇銀信莫名扭頭看著尾隨跟進(jìn)帳營的殿下，“我姐姐不會用這種事情騙人的，你們宮里的人成日懷疑這個懷疑那個……”

    “你住口！”木心嚴(yán)厲瞪去“去領(lǐng)罰！”

    銀信隨即順承垂著眉毛，帶著幾分委屈出了營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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