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頁 “舉人就得五四品之間,進士就得三品方可,換句話說,大部分秀才到舉人,里面差的是整整四品,甚至比舉人到進士差距還多,這步就篩掉了大部分人?!? “曾凌初不中舉的根本原因就是才學不足。” “或有人問,曾凌初熟讀四書五經(jīng),不說倒背如流,卻也是引經(jīng)據(jù)典,怎么是才學不能進呢?” “其實非常簡單,就是沒有官氣。” 余律怔了,問著:“殿下,是他沒有官運官命么?” 蘇子籍呷了口茶水,說著:“不,不是這個,你我都知道,許多人都厭惡八股文,都說這是敲門磚,中了,就扔到茅廁里去?!? 方惜也笑了,說著:“那是何嘯林何舉人說的話。” “那何舉人運數(shù)不錯,還能中舉?!? “八股是指文章的八個部分,由破題、承題、起講、入題、起股、中股、后股、束股八部組成,題目一律出自四書五經(jīng)中的原文,后四個部分每部分有兩股排比對偶的文字,合起來共八股。” “并且要用孔子孟子的口氣說話,四副對子平仄對仗,不能用風花雪月的典故褻瀆圣人,而句子的長短、字的繁簡、聲調(diào)的高低等也都要相對成文,字數(shù)也有限制?!? “這套規(guī)矩看起來很束縛人,可為什么朝廷要八股才給官作?”蘇子籍平平淡淡的說著,可余律不知道為什么,卻知道說到關鍵了,當下凝神聽著。 “這就得問,官是什么?” “在下位者來看,在百姓來看,官是富貴,是隨心所欲,是任性妄為,可在在上位者來看,官就是體制,就是規(guī)矩,身而為官,就得在律令框架(八股)中作文章,既不能越雷池一步,又得花團錦秀,入微見神。” “法如八股,官在其中,框框池池,何以見神(文)?” “所以,誰能寫好八股,誰就已經(jīng)提前體會到了官場的精華——討厭八股,不肯在框架內(nèi)精彩,那就自然不適宜當官——選出來的難道是反賊或孟浪者么?” 這話才說完,宛是一個驚雷,轟的余律醍醐灌頂。 一句話,童生與秀才,只要熟讀經(jīng)書就可,要中舉人,特別是進士,乃得經(jīng)過八股磋磨,能在森嚴的規(guī)矩(在文是八股,在官是條律)下,寫的精彩,寫的出神,才是朝廷要的人才。 讀書人如果悟不破這個關口,不愿意接受八股的規(guī)矩,那所謂的才學,也就是野趣,野趣也沒有不好,也能流傳后世,但卻和科舉無緣了。 “這與天性有關,有人一輩子過不了這關,天性就反感規(guī)矩,自然無法領悟八股的真意,這樣的人,說不好聽點,哪怕天賦再好,把四書五經(jīng)背的滾瓜爛熟,也就是止于秀才,難以中舉?!? “有人天性就認可規(guī)矩,根本沒有覺得阻礙,因此在螺螄殼里做道場,在八股框中作文章,如此,才學自然突飛猛進,不消二三年就可中舉,要是有天賦,更可中進士?!? “其實詩詞的律詩押韻,平平仄仄,對仗應偶,也是同理,只是還是相對寬松的,不如八股乃是一股純正的官氣?!? 蘇子籍取過了文章:“久于官場的話,其實當考官,看考生文章,只一眼,就知道考卷上有無官氣——螺螄殼里做道場,在八股框中作文章,這種味道是掩蓋不了。” “所以我才幾分鐘就看完了,并非是泛泛而閱。” “當然,有了規(guī)矩未必中舉,世上想當官的人多的是,可大部分無法死中作活,就變成道學先生,死板一塊食腐不化?!? “朝廷首要當然是規(guī)矩,其次還得是人才,木頭人要來何用,白白浪費朝廷俸祿么?” “因此在螺螄殼里做道場,在八股框中作文章,螺螄殼和八股框固是前提,可做道場和文章,才是才的體現(xiàn)——能不能在八股(官場)重重束縛下,還能下筆如有神(經(jīng)世濟民)——這才是選中的根本之理?!? “此道,萬世不易,無論千年萬年都是這樣,哪怕一萬年后官場,也許廢了文八股,卻斷不會廢官八股,因此一談八股就覺得腐朽,這等之輩,實不足論道也!” “心中有官氣,下筆如有神?!? “余賢弟,你天性合乎規(guī)矩,不知不覺,文章已有了火候,只要穩(wěn)住,可在得進士出身?!? “至于方賢弟,你讀書的天賦其實是極好,只是你天性跳脫,雖努力讀八股,也習了我的書紀,可還少些火候,必須很有些運氣,才可勉強得個三甲同進士?!? 這評價說著,字字并無虛設。 余律是真明白了,這是科舉的根本大道,不是云里霧里的玄談,真正可謂一鞭一條痕,一摑一掌血。 很可能,世界上只有太孫才領悟。 畢竟,如果有這真理傳世,所謂的耕讀世家,豈僅僅二三代功名,必是代代官身了。 至于太孫所說的運氣,那相對來說,不算深意了,畢竟現(xiàn)在蘇子籍是太孫,說一句話,自然是很大的運氣,抵得上很多人多年努力。 第(2/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