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赴宴-《為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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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月既望,上都又落了一場大雪,給本就濃郁的節日氛圍再添一絲溫情。
雪后初霽,空氣中帶著清涼。
夏云鶴一身梧枝綠素面束腰棉裰衣,手握一卷雜書,倚在檐下藤椅中。
閑觀庭院落雪。
左手側有一紅泥火爐,爐上坐一只小陶壺,正發出嘶嘶水汽聲。
她坐直,提起小壺,給自己續上一杯熱茶。
輕吹茶上浮沫,慢慢嘬飲。
今日休沐,臻娘去西市置貨,夏云鶴得空賴在院中,自斟自飲。
仰觀蒼穹,俯看雜書。這書是傅三爺留給她的,寫的是關于夜不收常用暗語,一陣冷風穿枝,她掩唇咳嗽兩聲,緊了緊身上衣物,并不回屋,冷一些,能讓頭腦更清醒。
自重生以來,她有心改變,卻不得不先低調行事,京中局勢對她不利。
各方明面上沒有動作,可從四皇子的暗示中,能窺見黨爭激烈。
朝中本來只有一股勢力,就是以太子為首的東宮賓客,再加上定國公支持,太子在朝中根基穩固。
上輩子夏云鶴為太子師,與他們同在一條船上,都是體面人,互相客客氣氣。
如今,自己選擇七皇子,一個七品小官,敢駁太子面兒,自有人搶著替主子出氣,都不用定國公動手。
當前的情況,用十二個字形容最貼切不過。
戰戰兢兢,如臨深淵,如履薄冰。
她握緊書卷,起身在院中踱步。時不時抱臂沉思。
所有人都認為,太子是順理成章的繼承人,一切都得圍著太子,替太子出謀劃策,鏟除異己。誰也不知道,楚國就亡在太子手里,她親眼見過。
人間慘狀,不忍細思。
夏云鶴抬頭呼了一口氣,甩了甩頭,將這些悲慘的記憶趕出腦海。
可手中的書再看不下去,她窩進藤椅,拄著扶手,支起下巴。
傅三爺走了已有月余,不知邊地具體情況如何?
抬手揉揉眉心,起身去庖屋換了壺新水,抓了把谷子,隨意灑在檐下,沒過多久,就有十幾只,肥嘟嘟的麻雀,飛到檐下擠在一起,低頭啄食,偶爾蹦跳到雪地上,留下淺淺爪印。
夏云鶴展了展腰,重新窩進藤椅,將書蓋在臉上,閉起眼睛,斗吧,兵來將擋,水來土屯。
近些年,諸位皇子都長大,以萬貴妃娘家為首的工部尚書萬敬一派,支持五皇子,這是明面上的。
四皇子母妃出身不高,在宮內一心吃齋念佛,不問世事。四皇子像一個富貴閑人,成天吃喝玩樂。生在皇家,就沒有真正的富貴閑人,元日的事情表明,他的心機遠比太子、五皇子深得多。
現在,夏云鶴支持七皇子,久為質子,不引人注意的七皇子,被當成第四股勢力,加入這場混亂的斗爭。對于那些人而言,根基未穩的七皇子最好對付。
她突然生出一絲歉意,如果那日沒選七皇子,那個少年想必會有自己低調的生存方式。等到十七歲再去邊城一展身手。
眼下的情況,不知道七皇子能撐到幾時?她得……
臉上的書被人拿開,臻娘大咧咧的嗓音鉆進夏云鶴耳廓。
“公子哎,外面滴水成冰的,你不套件氅衣,坐外面干甚嘞?前段時間風寒剛退,怎地這般不省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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