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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群府衙往內(nèi)，梁惠識連忙阻攔：“大人莫要搜，梁醫(yī)館上下多少學(xué)徒就有多少刀，還是我們自己來。”一招手，讓他的學(xué)徒進(jìn)去拿刀。

    拿刀的學(xué)徒明顯帶著怒意，把所有的刀都拿來后，嘭地一聲摔在徐有功面前，府衙有人要上前被旁側(cè)人阻攔，一個眼神一個搖頭，那人便是嘆口氣，退下。

    “大人勿怪……”梁惠識還想做好人說辭時，徐有功抬手，靜佇在人群中，并未因這一摔有何情緒，只淡淡問那摔手術(shù)刀的學(xué)徒：“梁惠識的刀，可在其中。”

    “那把！”那學(xué)徒說完，梁惠識臉色微頓。

    徐有功卻滿意，放開飛蟲，伴隨蠅蟲嗡嗡亂飛中，他看著的不是別的刀，只看梁惠識的那一把。

    幾乎每把刀上都有蠅蟲環(huán)繞，唯獨(dú)，梁惠識的那把。

    陽光折射了那把刀的刀光在彼此眼中。

    周圍人群竊竊私語似乎也變成了蒼蠅的嗡嗡聲，梁惠識眼底有徐有功熟悉的……慌亂，錯亂，等等種種兇殺者該有的情緒。

    “若你現(xiàn)在伏法……”

    徐有功低聲說時，看向一堆的刀里，蒼蠅不去的那把。

    那把亮的刺眼的刀。

    飛蟲不落，蠅少，灼目刺眼。

    徐有功過去時，梁惠識擋在他身前，鞠起禮躬來：“大人，草民肯請大人，如果都搜過了，什么都沒有。不說我是個開門做生意的，就看在我是為救民的份上，也請您下次沒有絕對的證據(jù)，不要來了。”

    他說的時候故意看向人堆里有幾個裹著紗布的病患，躬禮更深三分——

    “草民經(jīng)得起，可他們經(jīng)不起折騰啊！”

    此話一出，民眾目光更加幽怨憎恨。

    也不知是誰喊了一句：“滾出汝川吧！”群眾立即都喊了起來，“滾出汝川！”

    “滾出汝川！”

    徐有功在眾人叫罵中，手在袖中捏緊。

    “你沒有機(jī)會了。”

    他面上仍是一派清冷，但聲音早就被蓋下去，府衙人人對視，還是去攔住群眾，但……攔不住眾人的菜葉，雞蛋……

    只是，那寬闊肩背，便是沾滿了菜葉和蛋液等，也挺得愈發(fā)筆直端正，直到一顆石子打破了他的頭。

    他仍巋然若山，如如不動，可他額頭流下血回頭時，那雙染血眉眼橫掃一圈，便是刷然一靜。

    府衙這次也慌了，忙推開眾人，大喝后退……

    梁惠識這時，上前要用手帕給徐有功包頭，徐有功卻接過手帕，徑直走向那把刀時，在梁惠識顫抖的雙瞳注視下，包起，放入懷中，隨后一言不發(fā)的翻身上馬才道——

    “去梁府。”

    血也不擦，勒緊韁繩，神色如舊鎮(zhèn)定，可帶著血的臉，更如同鬼畜……

    駕馬往外，群眾攔路者，在他烈濃染血的眉眼下，緩緩地往后退，徐有功策馬慢步其中，血流如注，但好似感覺不到疼，面色始終淡漠，但越如此，越叫人不寒而栗。

    直到人群的盡頭，徐有功沒有走，他停下來，環(huán)顧四周，直視所有人的眼睛，薄唇輕啟，擲地有聲——

    “德禮，為政教之本，刑罰，為政教之用。

    “大唐推行刑律法的目的不是為處罰誰，刁難誰，是用這種辦法來約束不法兇犯。

    梁惠識若不觸法犯法，我自也不會千里迢迢來此找麻煩。

    叨擾不便處，徐某在此，頓首謝罪。”

    弓腰，兩手抱掌前推，徐有功筆挺的長身若竹折彎，向眾人敬禮。

    完后，也不等眾人給予回復(fù)，便策馬離開……

    唯余地上數(shù)滴鮮血……

    觸目驚心，驚了……群眾的心！

    他們適才打他，罵他，折辱他，甚至砸他！

    可他非但不怪責(zé)，還頓首向他們請罪。

    徐有功離去好久，默然的眾人中，有人回過神，下意識看向梁惠識，他們的大善人也面帶震驚，可隨后，眼底泛起狠戾，恍惚感覺到注視，梁惠識又笑起來，宛若剛才的狠戾只是錯覺。

    “給大家添麻煩了……也在此賠禮，先行一步了。”

    說完跟隨徐有功走了。

    徐有功踏馬抵達(dá)梁家時，衙差在路口的花樹下等他。

    見他前來，主動邀功回稟說，“徐……徐大人，梁府已搜完一遍，什么都沒有！”說完抬起頭，看到徐有功滿臉的血，衙差愣住片刻，“您的傷……”

    徐有功血流到眼中，用力的眨眼擠出后，才是抬眸。

    他雙眼血紅，雖然是低低問，“是誰讓你們?nèi)ィ俊币回灥目谖牵裳貌顕樀靡黄ü勺厣狭耍罢l，誰準(zhǔn)我們，我…先搜……”話都說不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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