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那孩童點點頭,徑自走向書案,從書吏手里接過筆,工工整整的在賬冊上寫下自己的名字。 劉洎在遠處雖然看不見賬冊上的字跡,可是見到書吏點頭,心里便抑制不住的好奇:這莊子里兩三年前可都是一群快要凍餓而死的流民,現在卻連這些娃娃都會寫字、能立事了? 這年頭讀書識字那可是世家門閥的權力,寒門子弟有幾個能讀得起書的?所以朝廷出了一個馬周,陛下才會那般愛護寵信,大力簡拔。劉洎早聽聞房家在莊子上設置了學堂,可是其中究竟效果如何卻并不清楚,此刻看來,的確是教授出不好識文斷字的寒門子弟。 或許這些人連寒門都算不上,那可都是地無恒產的流民啊…… 還有最重要的一點,區區一個流民家庭,何以需要繳納四石多的租子? 這簡直就是敲骨吸髓呀! 劉洎搖了搖頭,嘆了口氣。幸虧今日是自己前來房家莊子,若是讓樂彥瑋那等受了人指使的監察御史前來見到這一幕,妥妥的向陛下彈劾房家父子,事情可就鬧大了! 他心里有氣,你房家都這么有錢了,何必去在老百姓身上貪占那么一點兒?恐怕就算莊子里的莊客們將一年的產出盡數繳納了地租,也值不得長安城南房家灣碼頭上十天半月的進項吧? 真真是為富不仁! 居然還宰殺了幾十頭肥豬款待莊客?如此小恩小惠便能使得被壓榨的莊客們感恩戴德,繳納了比朝廷規定多出數倍的租子卻懵然不知,反而笑逐顏開的稱贊房家仁善大方…… 劉洎非是什么正人君子,官場上的鉆營之道他最是懂得,性情更是與疾惡如仇沾不上多少。他一貫欽佩房玄齡,覺得房玄齡乃是朝中一股清流,與那些蠅營狗茍為了家族利益爭來都去的官員們盡皆不同,是真正的君子。 他不認為房玄齡回去盤剝百姓,但房家家大業大,難免會出來一半個敗類,打著房家父子的名聲行下此等齷蹉之事…… 劉洎想了想,走了過去。 他沒有強硬的后臺,更無堅挺的靠山,圣眷亦非是優隆,能夠在官場一路青云直上除去自身的能力之外,更多的則是他在民間、官場累積起來的口碑,但凡說起他劉洎,誰敢不夸贊一聲“不畏強權”? 當然,能夠博得這么一個“不畏強權”的名聲,其訣竅便是“柿子專挑硬的捏”…… 越是挑戰那些大權在握、功高蓋世的牛人,便越能顯示自己的不畏強權! 敢為了一絲半點錯誤便跟朝中重臣掰手腕的人,又怎么會不是一個剛正不阿、忠肝義膽的忠臣能吏呢? 大場院很寬敞,為了加快繳租的進程,房家設置了好幾處稱量糧食數量的攤點,皆有家仆、書吏負責。此時好幾家正在交租子,測量的仆人不停在車輛上爬上爬下,報著數目,旁邊自幼書吏記錄,而后繳租人確認無誤之后簽字畫押。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