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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葉歡腮幫子咬得緊緊的，額頭上的青筋不可遏止的突突直跳，眼睛里布滿了通紅的血絲，手下卻使出了吃奶的力氣，拼命的拉扯著那條等于是戰(zhàn)友生存唯一希望的繩子。

    眼淚不知不覺流了出來，葉歡猶自不覺，他的思想已變成了一片空白，腦中只有一個(gè)念頭，拉他出來，讓他活著！

    人與大自然的抗衡，終于還是失敗了。

    過了一兩分鐘，土狼的身軀已深深的陷入了沼澤中，淤泥已漫到他的肩膀部分，并且還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緩緩下沉著。

    眾人一聲不吭的仍舊往外拉扯著繩子，然而土狼卻已悄然松開了手，定定看著淚流滿面的戰(zhàn)友們，土狼慘然一笑，斷斷續(xù)續(xù)道：“不必了，兄弟們，就算把我的手臂拉斷了我也出不來，給我留具全尸吧……下輩子投胎至少不用缺胳膊斷腿兒了。”

    “土狼，你他媽抓住繩子啊！我們一定可以把你拽出來！”葉歡在沼澤邊痛哭失聲。

    “葉歡，別犯傻，我已救不得了，不……不就是一條命嗎，老子……老子二十年后還是一條好漢！”土狼虛弱的大笑。

    情知已不可挽救，耿志軍流著淚哭道：“土狼，我的兄弟，你還有什么心愿趕緊說，兄弟們一定為你辦到！”

    土狼眼中浮出幾分依戀，喃喃道：“家里……”

    耿志軍斷然道：“你家里的老娘和弟弟，部隊(duì)管了，兄弟們管了，你老娘我們給她養(yǎng)老送終，你弟弟我們保他上大學(xué)，將來混出個(gè)人樣兒！”

    土狼終于露出釋然的笑容：“我沒有牽掛了……”

    淤泥已漫到土狼的下巴，彌留前的最后幾秒，土狼緩緩環(huán)視眾戰(zhàn)友，虛弱笑道：“兄弟們，下輩子咱們?cè)僖黄鸷染疲摇下妨恕！?

    話音落，土狼的身軀已全部沉入了沼澤之中，連頭發(fā)絲都看不到一根了。

    葉歡呆呆注視著平靜的黑色沼澤，眼神無比空洞，不知站了多久，忽然撲通一聲跪倒，大哭道：“沒了，土狼沒了！尸骨無存啊！我曰……”

    眾人也呆呆的站著，眼淚不由控制的紛涌而出，四周的空氣中充滿了一陣令人窒息的沉痛和悲傷。

    幾分鐘前還活蹦亂跳的戰(zhàn)友，現(xiàn)在整個(gè)人陷沒入了沼澤中，連尸體都找不著，歷慣了生死的特種戰(zhàn)士們此刻仍舊悲傷得不能自已。

    悲傷的沉默不知過了多久，耿志軍忽然跳了起來，拳腳沒頭沒腦的朝隊(duì)員們身上揍去，一邊揍一邊哭著大罵：“你們這群狗曰的！老子沒下宿營(yíng)命令，你們跑那么快趕著投胎啊？一個(gè)個(gè)都是征戰(zhàn)多年的老兵了，這點(diǎn)控制力都沒有，以前的訓(xùn)練和實(shí)戰(zhàn)你們都忘到狗肚子里去了？”

    軟軟癱坐在地上，耿志軍再也不復(fù)政委的威嚴(yán)，嚎啕大哭道：“活生生的一條命，一條人命啊！我們的兄弟啊！再也見不著了，你們還老子的兵來！”

    “……他老娘把活蹦亂跳的兒子送到我手里，老子連骨灰都沒法還給人家，老子怎么跟他老娘和弟弟交代啊，你們告訴我，老子怎么跟他家人交代啊……”

    眾人的眼淚愈發(fā)止不住，紛紛大哭起來。

    “政委，你別說了，以后我們就是土狼他老娘的兒子，親兒子！”眾人流著淚，在那片剛剛吞沒過戰(zhàn)友兄弟的沼澤邊莊嚴(yán)起誓。

    ***************************************************這一夜，眾人仍舊在池塘邊宿營(yíng)，可大家都沒有睡，圍在沼澤邊靜靜坐著，眼淚流了一夜，也靜靜的陪著逝去的戰(zhàn)友度過了最后一夜。

    葉歡抱著膝蓋也呆呆的坐了一晚，凝視著前方的沼澤，想到它吞沒過朝夕相處的戰(zhàn)友，心中便不由自主感到一陣深深的哀痛。

    土狼臨死前那張微笑的臉龐反復(fù)在腦海中浮現(xiàn)，那么的坦然，無懼，而自己卻什么都不能為他做，只能眼睜睜看著他被沼澤吞噬。

    生命給予了這群軍人什么樣的意義？怎樣的信念支撐著他們坦然面對(duì)死亡？臨行的笑容仿佛赴一場(chǎng)盛宴般輕松，他死前在想著什么？

    這一夜，葉歡思考了很多，一夜間他仿佛也懂得了很多，成長(zhǎng)了很多……天亮啟程，眾人收拾行囊，留戀的最后看了一眼那片沼澤，然后站好隊(duì)列，同時(shí)朝沼澤敬了一個(gè)莊嚴(yán)的軍禮，接著繼續(xù)開赴前方。

    耿志軍仍在流淚，在沼澤邊留下了一句話。

    “青山處處埋忠骨，何須馬革裹尸還。”

    （未完待續(x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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