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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滾滾的濃煙在城市的各個方向燃起，撕心裂肺的慘叫聲此起彼伏。

    縱使是在這棟附近還算寧靜的舊民居的三樓上，穆修也似乎還是聞到了各種塑料、膠質(zhì)、皮質(zhì)、人類等等，各種不同材料燃燒后散發(fā)出來的難聞氣味。

    ——尤其是那種人體燒焦的氣味，簡直異常的惡心，明明并不強烈，卻聞到的時候就下意識的感覺有種想要嘔吐的反應(yīng)。

    “……”

    少年的臉色多少有點兒難看，他感覺自己的心臟都在不斷的狂跳著，完全無法抑制那種紊亂的情緒。卻不是因為聽到了附近的槍聲、爆炸聲以及某些仿若巨獸對撞在一起的可疑聲響，更加不是因為聞到了那些惡心的氣味，至少不全是。

    而是因為……

    ——直到現(xiàn)在這一刻，他才反應(yīng)過來自己殺人了。

    在這之前，他都一直處于高度的緊張之中，考慮的都是怎么更加安全的解決敵人，怎么更好的提高行動的效率，怎么更快的獲取團戰(zhàn)積分……

    因此不管是遇到其他輪回者之后的果斷開槍射殺，還是在殺死對方之后繼續(xù)誤殺了某個劇情人物，他都沒有什么特別的感觸，至少當(dāng)時沒有什么特別的感觸。

    甚至于就連搶到了敵人的尸體一同離開這件事，他當(dāng)時也是在考慮著要盡量仔細(xì)，盡量別落下東西，竟然一直都沒有產(chǎn)生“殺人”、“尸體”、“鬼魂”等等令人恐懼的聯(lián)想。雖然當(dāng)時也是非常的緊張，但是卻的確沒有絲毫的恐懼。

    最多就是覺得帶著具死尸一同行動，多少有點兒惡心的膈應(yīng)感覺。

    “萬物的腐壞總是在不知不覺間進(jìn)行……”最終長長的吐出了一口氣，仿佛要將心中的郁結(jié)都給一并吐出來那樣，站在窗邊的他忍不住自言自語的說了這么一句。

    這正是半個小時前那個肌肉兄貴說的一句話。

    這句話配合上當(dāng)時的那個故事情景的意思，是指如果一直對某件事保持著時刻的關(guān)注，反而不會察覺到真正的變化，就好似是小孩子的成長那樣，細(xì)微的變化根本就不會被注意到，然而日積月累的加起來小孩子就長成大人了。

    就好譬如說假如什么時候什么地方，有個人突然無聊得很，嘗試把切好的蘋果放在桌上，然后牢牢盯著它，那么他不會也不能指出蘋果是在哪一刻開始發(fā)生變化的。但是當(dāng)他驀然回首時，才察覺到它已經(jīng)敗壞到骨子里了。

    所以當(dāng)肌肉兄貴察覺到自己的守護靈，出現(xiàn)了一些令人不安的變化的時候，卻已經(jīng)遲了，那東西已經(jīng)開始脫離他的控制了。

    而穆修覺得自己目前也處于一個似是而非的狀態(tài)之中，這當(dāng)然不是說他也要有什么東西脫離控制了，而是指他自己的行為性格等方面特征的微妙變化——

    直到現(xiàn)在，在接連槍殺兩條人命之后，在整整的半個小時之后，他才反應(yīng)過來。

    這可不是什么惡靈，什么怪物之類的東西，而是活生生的人命。

    而且就這么被自己干掉了，卻一點兒感觸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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