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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是一個寧王府幕僚。

    秦堪絲毫不覺意外，百余年前第一代寧王朱權(quán)被成祖皇帝忽悠了一次，那次的忽悠規(guī)模比較大，滿肚子冒壞水兒的成祖皇帝告訴寧王，只要幫他起兵攻入南京，把當(dāng)時的建文皇帝朱允炆踹下皇位，大明大好江山與寧王共治之。

    作為一員武將，寧王朱權(quán)是優(yōu)秀的，他與朱棣戍守邊境，打得蒙古殘余勢力聞風(fēng)喪膽，是中國上下數(shù)千年少見的主動攻擊外敵的悍將，但作為政治人物，朱權(quán)無疑掛科了，“江山共治之”這種話他竟也相信，活該被朱棣卸了兵權(quán)改遷封地，窩在江西南昌這個小城里動彈不得。

    李士實這個名字秦堪并不陌生。

    此人是南昌的富紳，家境非常富裕，而且也是成化二年的進士，最高做到右都御史，只可惜官場如戰(zhàn)場，有錢不一定哪里都玩得轉(zhuǎn)，在一次朝堂政治斗爭中，李士實完敗收場，灰溜溜地致仕回鄉(xiāng)，卻被暗藏禍心的寧王朱宸濠攬入麾下，從此成為寧王的左膀右臂。

    今日寧王麾下的第一智囊主動找上秦堪，令他頓時充滿了警覺。

    李士實還未說出來意，秦堪便已將其定義為黃鼠狼給雞拜年。

    “原來是李先生，”秦堪笑著拱拱手，不論李士實存著怎樣的心思，至少大家都是讀書人，都有功名在身，讀書人之間的禮數(shù)必須要有。

    李士實笑得很謙遜，哪怕他曾經(jīng)官至右都御史，此刻卻謙虛得如同一名見了上司的小吏。

    “不敢當(dāng)‘先生’之稱，今日李某特意為瞻仰秦大人的風(fēng)采而來……”

    這話很中聽，雖然明知是假話，秦堪還是忍不住側(cè)了一下身子，留給李士實一個光輝圣潔的側(cè)面，角度刁鉆，走位風(fēng)騷，供他好好瞻仰。

    見秦堪笑而不語，李士實也笑得愈發(fā)深刻了。

    “除了瞻仰，李某尚有一個不情之請……”

    “李先生但言無妨。”

    李士實目光閃爍一下，壓低了聲音道：“秦大人身手了得，文武雙全，聽說去年在南京時王岳那個不開眼的干兒子冒犯了您，被您出手教訓(xùn)了一番……”

    秦堪眼中瞳孔一縮：“你是說劉瑯？”

    “正是。”

    “劉瑯不是后來被王公公活活打死了么？時隔一年你才來說情，是不是太晚了點？”秦堪似笑非笑道。

    李士實笑道：“那個不開眼的東西怎值得李某為他說情，秦大人小瞧我了，李某是想為另一個人討個人情……”

    “誰？”

    “秦大人真是貴人多忘事，您在南京教訓(xùn)了劉瑯以后余怒未熄，又命錦衣衛(wèi)手下尋劉瑯的把柄，同時您的手下還拿了一個人，姓陳，名清元，不知秦大人有印象否？”

    當(dāng)然有印象，當(dāng)李士實自報家門的那一刻開始，秦堪便隱隱有種預(yù)感，他是為陳清元而來的。

    仰頭思慮半晌，秦堪果斷搖頭：“不記得了。”

    李士實臉色頓時有點黑，揣著明白裝糊涂是官場慣例，本無可厚非，只不過眼前這家伙裝糊涂裝得太過分了。

    咬了咬牙，李士實從懷里摸出一張禮單，輕輕塞進秦堪手里，笑道：“單子上所列之物已派人全部送至貴府上，秦大人現(xiàn)在應(yīng)該記得了吧？”

    秦堪飛快朝禮單上掃了一眼，不由有些吃驚。

    白銀二萬兩，東珠一百顆，南海紅珊瑚四株，此外還有塞北熊膽，百年山參，極品翡翠玉如意……秦堪深吸了口氣，緩緩道：“寧王是想拿銀子砸死我么？”

    李士實見秦堪面無表情的樣子，不由有些慌了，同為讀書人，他很清楚大明讀書人的清高脾氣，有的人喜歡錢，砸多少都甘之若飴，有的人不喜歡，給他送錢等于朝他頭上潑大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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