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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義州地處邊鎮(zhèn)，城池并不大，而且戒備很嚴，一進城便隨處可見堆得老高的擂石枕木，一罐罐的火油和一捆捆的箭矢，這些都是戰(zhàn)備物質(zhì)，巡街的不是僅僅是知府衙門的衙役，更多的則是一隊隊執(zhí)刀的衛(wèi)所官兵，一眼看上去這個城池的軍政頗為混亂。

    不過也算是邊鎮(zhèn)的獨特風景，畢竟大明的邊境并不太平，他們要面對的敵人不僅僅是明刀明槍攻城的韃子，更有那些潛入大明邊鎮(zhèn)內(nèi)制造混亂，散布恐怖氣氛的韃子細作，這些事情單靠知府衙門的衙役恐怕處理不了。

    入城去官驛的途中，秦堪和劉平貴客套寒暄了幾句。

    劉平貴原籍河南，是弘治十三年的二甲進士，翰林院里當了幾年編修后被外放到邊鎮(zhèn)為官，僅從這一點便知道，劉平貴大約為人太過梗直，眾所周知，大明的地方官都是最愜意的油水衙門，不過邊鎮(zhèn)地方官的油水可就很少了，而且還得時刻防備敵人，當這種官兒可以說是把腦袋別褲腰帶上，比土匪山大王的風險系數(shù)小不了多少。

    官場上若非得罪了大人物，但凡稍微識點時務都不會外放到邊鎮(zhèn)去的，當這個父母官還不如在翰林院里熬資歷呢。

    入城后這一路上，錢憲離秦堪身后不遠不近，聽著秦堪和劉平貴寒暄，錢憲面帶笑容卻不插嘴，秦堪敏銳地察覺到一團和氣的氣氛里暗流涌動，小小的義州官場頗不平靜。

    義州城太小，并無專門的官驛，官驛安排在知府衙門內(nèi)，在眾官員的簇擁下，秦堪走進衙門，卻見衙門也頗為破舊，顯然多年未曾修繕，二堂的院子里空蕩蕩的，亭臺水榭俱無，正中種了兩株梧桐，還有一個別致的小花園，除此別無它物。

    將秦堪請入內(nèi)堂正中，眾官員依品階各自落座。

    氣氛熱烈而詭異，劉平貴對秦堪的態(tài)度說不上討好，也說不上冷淡，純粹的官方會話，禮數(shù)方面做得很周到，讓人挑不出錯處，而錢憲也很客氣，話語少一些，秦堪說起一些京師的奇聞趣事，他也只陪著笑，偶爾想插一句嘴就被劉平貴搶先打斷，劉平貴仿佛刻意在那里等著打斷錢憲似的，一番寒暄說完，錢憲甚至連一句完整的話都沒說過，而隨著一次次打斷錢憲，錢憲的笑容也越來越勉強，越來越冷。

    秦堪愈發(fā)確定義州的官場不平靜了，劉平貴和錢憲之間有著難以調(diào)和的矛盾，甚至不懷疑這二人已經(jīng)撕破了臉，只是在他這個欽差面前假裝和氣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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