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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收起思緒緩步下了馬車,李幼白仰頭打量左右片刻,彼時的布行生意都普遍不錯,進出選料的主顧不少。
當然,此類就屬于當代的經濟問題了,李幼白向來是不懂做這些東西的,不過畢竟她和林婉卿相熟,平日里接觸時聽過不少信息,耳濡目染,仔細去想便又能看清一點表面現象。
許多年前,韓國還是韓國,商道不通,使得東方布行世家難以進入韓國布行市場,林家大房也就是林婉卿夫婿昏迷在床,除開那段時間生意上有明顯虧損,等到林婉卿掌控林家后又轉虧為盈。
她有著最為厲害的三板斧,第一斧劈向百姓,專做"三更布",這種粗棉混麻的料子耐穿耐磨,染成靛藍、鴉青、土黃三色,市價壓得比米鋪糙米還賤。
她讓織工在布邊織出"林"字暗紋,鄉野婦人趕集時都念叨"林家布,三更織,雞鳴賣,銅錢落袋聽得響"。
三年光景,順安城郊外二十里桑田全改種了林家簽死契的吉貝棉。
第二斧劈向貴人錢袋,等“青蚨布”,內行人起的諢名,鋪滿市井,她拿江南運來的次等蠶絲混進精棉,織出“軟煙羅”。
這料子看著像云錦,上手卻輕三分,專供小戶小姐裁春衫,有同行嗤笑"假鳳凰毛",偏她讓繡娘在襟口縫暗袋,能藏胭脂盒,硬是在閨閣里殺出血路。
最后一斧子最為厲害,喚作“無字綾”。林婉卿把官窯燒壞的瓷器碾成粉,混著茜草汁染出霞色,布面不繡花鳥,單用七種針腳顯暗紋。
不少官員女眷妾室冬日里穿去賞梅,日光下顯出"歲歲安"三字,驚得全城繡莊連夜更改織機,等別家仿出浮紋,她又把字換成當季花神,逼得富家女每季都得裁新衣。
賬房先生說她這是:“踩著布匹登天梯”,林婉卿則回應:“梯子得兩頭搭穩,底下萬千織娘梭子不停,上頭金線銀針才縫得住?!?
這話傳到布政使耳朵里,轉頭把官營織染局的歲貢分了三成給林家,輕而就易舉拿了布行皇商——自然,這后話都是別人傳出來的,真實與否李幼白并不知曉。
然而卻能讓她更清晰的感覺到,這廣闊的天下間,手段厲害的人數不勝數,每個人都有血有肉,她穿行其中,看似融入進去,當她這么想的時候更能證明她才是那個不合時宜的局外人。
裁縫鋪里多數都是用林家的料子款式,一條街下去全是同樣店鋪,不同的是價格,競爭激烈得很,李幼白剛進去,女掌柜見到她身上的官袍立馬將腰桿彎了下去。
“官爺是要定做還是現買,我們這什么款式都有,最近又來了新料子都是外洋貨色,新得很...”女掌柜絮絮叨叨說個不停。
李幼白在店里看了一陣,果真瞧見幾套完全不屬于中原風格的衣物。
酷似近現代的連衣裙,區別于分成兩套制式,保留著一些中原的繁文縟節,看起來也還不錯,只不過此類服飾估計在中原內地很難流通出來。
畢竟此時中原還未被西方文化入侵,哪有姑娘家會穿這種衣物,也就只有沿海古城的女子才有可能見到。
“我就想買兩套江湖女子合適的袍子,要簡單些,尺碼上大概與我是差不太多的?!崩钣装鬃焐险f著,她雙眼還留在那些外洋裙裝上,有種時代的割裂感在她心頭升起。
此時的她有種期待,眼看著時代逐步向現代文明邁進,自己站在歷史的長河邊,似乎也是一種很新奇的體驗。
女掌柜上下打量李幼白,細眼瞧了,后知后覺來人不凡,看著這身官袍心中暗自揣測,此人莫不是那煉丹師的榜首李白,腰肢纖細白粉無瑕,小臉蛋當真要比女子還要俊美。
人家可是蘇家女婿林家掌權人林婉卿的兒子,女掌柜不敢怠慢,趕緊讓人把符合要求的服飾都拿了出來。
李幼白收起目光進行挑選,最終選了兩套藏青色款式的武袍,這種衣服主打寬松行動方便,尺碼上放的比較寬,無需量身定做。
她身高與風鈴對等,乳量比對方大上很多,這些全在服飾包容的范圍內,李幼白很滿意,伸手摸進胸懷荷包準備付賬。
“兩套需要多少?”
女掌柜指尖在布料上敲出脆響:“這兩件的料子極為珍貴,用的可是嶺南冰蠶絲混著孔雀絨,三蒸九煮十八曬的工藝,夏日透涼氣,冬日存暖意。
您瞧這暗紋——”
她指尖一捻布料,日光下浮出青鸞逐月的圖樣,“宮里的娘娘想裁條帕子,還得等三年才能織出一匹呢!”
李幼白沒當面拆穿對方,據她看史料記載與推測,秦國建立到如今也才一百年多年左右,如今是第二任皇帝都還沒有納妃一說。
不止秦國,其他諸國包括已經被滅的齊,楚,韓,趙也統統是沒有的。
“價格不貴,一套十三兩,去掉零頭算您二十兩好了。”女掌柜笑盈盈地奉承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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