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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既然是道家門徒，為何不拜三清？反而一副南方巫術(shù)打扮？”

    “回圣上，老朽是下河米良縣人，因樣貌丑陋行走不便被家中拋棄，機(jī)緣巧合得一位歸隱道長相救，在其門下修習(xí)多年，待師父羽化登仙后，我又撿到這孩子，見其目不能視，便心生憐愛，帶他上山修習(xí)。我?guī)熗饺贼攪日馨я~它為尊，絕非怪力亂神之人。”

    “哀駘它為何人？”

    “先賢哀駘它乃是魯哀公手下大夫，他雖容貌丑陋，卻有經(jīng)世之才，深得國公信任。我?guī)煾冈谑罆r(shí)常以先賢之事跡勸勉徒弟，拳拳教誨，至今不敢忘懷。這般裝扮，乃是仿春秋時(shí)代國之祭祀而作，并非民間巫術(shù)?！?

    圣上格外滿意，連連點(diǎn)頭：“如此看來，你二人雖然與尋常儒釋道所信略有不同，卻也能明辨是非善惡，且能以史為鑒，善于學(xué)習(xí)，絕非什么巫蠱之術(shù)?！?

    這話一說，四下立即窸窸窣窣想起一片應(yīng)和之聲：“是啊是啊?！薄按硕私^非是巫蠱術(shù)士，圣上圣明啊?！薄笆ド弦詫捜手翁煜拢_張圣聽，廣容天下之聲啊?！?

    四周一片贊頌之聲格外和諧，等到聲音暫時(shí)停息后，圣上略一抬手：“我朝自高祖起便以仁愛寬厚治理天下，才有如今海清河晏萬邦來朝。朕深以為然，從不妄斷是非，而順應(yīng)民意。今二位道人雖然出生微寒，但是師徒之情更勝一般父子，又能以古之大賢為尊，雖學(xué)問并不深厚，卻能觀其志向端正。如此看來，事必躬親方能定奪，決不能以是否出自民間而論其是否為巫蠱之術(shù)，諸愛卿以為如何？”

    滿朝皆跪拜：“圣上圣明?！?

    圣上抬手笑了笑：“諸位平身——朕聽聞你二人有堪輿卜卦的本事，你們既然來到御前，就為諸公展示展示吧?！?

    楊云行又俯身一拜：“圣上承襲天命，我等不能妄堪，還是請(qǐng)圣上擺上三炷香，等我們先請(qǐng)過莊惠二賢。”

    很快，擺著香爐的供桌被抬上來。楊云行站起身，接過老人手里的象牙笏，另一只手從腰間拽起一根細(xì)長的銅棒，在銅棒敲擊處微微鼓起來一個(gè)圓球，只要楊云行手指微微抖動(dòng)，銅棒就會(huì)跟著發(fā)出金屬碰撞的清脆聲。

    “堯帝起于唐兮日月出，武王出祁山兮人德成?！睏钤菩兴闹嬲顾剖前l(fā)狂似是舞動(dòng)一般，一句念罷，隨即大開大合地用手中的銅棒用力敲擊了一下象牙笏板，一聲鐘鼎之聲驚破了他腳上清脆的鈴聲，在殿中久久回響，綿長不絕。

    “王統(tǒng)天下兮道德生，群賢并出兮山河存?！?

    “聲色五感兮空妨人，金玉滿堂兮守不能?！?

    “天地長久兮不自生，天下至善兮在不爭。”

    “妄誕自然兮發(fā)夢言，歸無何有兮栩栩然?！?

    最后一聲清脆的擊笏聲如杜鵑鳴叫一般，像是要驚破一場昏沉的白日夢。楊云行此時(shí)頭發(fā)已經(jīng)有些散亂地落在肩頭，他放下手中禮器，在案前恭敬跪下：“小子不才，可否解人主之行于御前。若可，請(qǐng)案上檀香自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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