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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到此處，裴子德卻忽然改了那副放浪形骸的模樣，他站起身走到周恪己面前，直著腰跪下：“借兄之名非子德所愿，從于危難也并非借口。在下出生微寒，深知百姓疾苦。這皇室之中，再無有侯爺這般仁義之人，子德雖放浪形骸，亦知唯有仁德之主乃是民生之眾望。子德愿追隨侯爺，任憑驅(qū)使，絕無二心。萬望侯爺勿棄鄙賤！”

    “子德，快快請起。”周恪己扶起裴子德，上下端詳一番，微微點(diǎn)點(diǎn)頭，“璟何其有幸，能得如此助力，何來推辭之意？”

    我和唐云忠站在旁邊不服不忿：“哼，話說得真是好聽，小將一介武夫，可沒有那么好的文才，說漂亮話眼睛都不眨。”“我看什么風(fēng)流盛名，他分明就是沖著恪己大人來的，那些好色都是借口罷了，分明是明修棧道暗度陳倉。”“誰不是從于危難啊？就他清高！我們這些人就是不會(huì)說罷了，做得誰比誰少啊！”“就是，藏著掖著這么久，不就是想一波好好表現(xiàn)嗎？眼下可好，倒像是他成最聰明的。”

    周恪己扶起裴子德，有點(diǎn)好笑地轉(zhuǎn)過頭：“你們兩個(gè)怎么在那邊哼哼唧唧的。等會(huì)兒用過午膳還要回府衙好好整理卷宗呢。”

    “大人，下午我就不跟去府衙了。我?guī)е幦ド匙訙洗蹇纯辞闆r。昨兒將袁大哥丟在那里，我今日正想著去看看情況。”聊到正事，我也算找到了機(jī)會(huì)拜別兩人。

    “如此，還是讓方群在旁邊伺候著吧。”唐云忠抻著懶腰走過來，跟貓似的打了個(gè)哈切，“那我就回一趟唐家軍營地吧，最近老是來這里，這幫兔崽子三天不打上房揭瓦！既然眼下裴大人在這邊幫著大哥，那我也能稍稍放心一些。正好回去管教管教那幫臭小子！”

    周恪己忽然喊住了唐云忠：“云忠等下。”

    唐云忠一臉苦哈哈地回過頭：“大哥，你可饒了我吧。我真的不喜歡做案頭工作，那些卷宗大哥你和裴大人一起去看不就好了嗎？”

    “沒有叫你去整理卷宗——你陪阿梨去沙子溝村一趟，我看了一下沙子溝村邊上自己開墾的私田的位置，恰好和唐家軍營地距離不遠(yuǎn)。你過去可以看看，那邊或許能開出個(gè)一百畝地作為緊急之用。”

    我點(diǎn)點(diǎn)頭，理解周恪己的言下之意是希望通過唐云忠過去這件事情也算告訴沙子溝村，眼下北川縣正在管田產(chǎn)歸屬這個(gè)事情：“行，那小將軍我們一起走一趟！”

    唐云忠倒還有點(diǎn)踟躕，好一會(huì)指著自己，猶猶豫豫地開口：“我和阿梨單獨(dú)去？”

    這話不說倒還好，一說出口現(xiàn)場一下有些尷尬，周恪己目光在我們兩人身上繞了一圈，最后一愣：“這……這有什么的？”

    我一拍臉，心說這唐云忠當(dāng)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的。這下我們還沒笑呢，裴子德忽然哈哈笑了起來：“侯爺，不若讓姑姑先行去村中打探，帶明早由下官同唐將軍一塊陪著侯爺巡視鄉(xiāng)野百姓，以彰愛民撫恤之情？”

    唐云忠可算松了一口氣，周恪己點(diǎn)點(diǎn)頭：“那邊依照子德之言行事。阿梨你先去為村民診治，本侯明日親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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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次無需帶東西，我便騎馬出行。我奔走鄉(xiāng)間兩個(gè)月有余，一路上時(shí)常遇到百姓朝我招手打招呼。尤其是路過前幾天剛剛?cè)ミ^的一個(gè)村子的時(shí)候，從樹上跳下來一個(gè)小姑娘，閨名叫奴兒，前幾日我便看中她聰慧伶俐，有意教授醫(yī)術(shù)。

    “許女官！許大人！”她拍了拍身上的草，小跑到我的馬旁邊，仰著頭墊腳看我，“大人，我聽旁的村子來的小販說，北川侯大人和新來的郡守大人去審了江樵那個(gè)老匹夫，把地還給前面村子的人了，是不是真的啊？”

    我勒住馬，俯下身從袖子里掏出一小塊糕餅遞給她：“不是郡守，是別駕從事，你可喊他裴大人。”

    “那，我們家被占的地是不是也能要回來啊！”奴兒接過糕餅，興奮地踮起腳。

    “如果是被強(qiáng)占的地，總歸都會(huì)要回來的。不過奴兒的娘不是說嘛，一口吃不成個(gè)胖子，什么事情都要慢慢來呢。過幾日城中藥鋪就要開了，到時(shí)候奴兒你可要來啊。”

    “奴兒早早就等著了！”她跟著跳了起來，抬起腿讓我看她腳上的鞋子，“大人您看！這是奴兒娘親給奴兒做的新鞋子，她說今后奴兒好好學(xué)習(xí)藥理，也可以像大人這樣入朝為官！”

    “你若好好學(xué)習(xí)，未嘗不可啊。”我笑嘻嘻地俯下身，捏了捏她的臉蛋，“眼下我要去前面的沙子溝村，你回去吃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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