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征地屯田-《重生之東宮有梨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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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話一出,背后原本還在笑著說閑話的村人瞬間陷入了沉默,趙大膽的背脊很快便透出濕意,他倉皇地抬起頭:“大人!此事皆因北川江樵與其外甥王靖設計騙走我們的地,我們實在沒有辦法,才只能在隆山北面開墾出一片荒地,種點糧食勉強度日……”
裴子德示意趙大膽不要繼續解釋:“本官只問你有還是沒有?何曾問起緣由?”
“這……”趙大膽怯怯地跪坐下來,仿佛癱在地上一般,“有,有……”
他即刻又立起身子,拱手疾聲道:“不過,這全是我見村中婦孺多有餓死,家中又再無余糧,故倡議村中男子去隆山荒地開墾,只為吃飽飯,絕無……非分之想!這村中百姓都是老實良善的,若非萬不得已,我們絕不會瞞著府衙開墾荒地,望大人明察!”
裴子德上下掃了一眼趙大膽,那狡黠的目光里倒是透著幾分欣賞的笑意,好一會他拍了拍手中的蒲扇,微微搖搖頭:“本官可曾問罪于你?為何如此戰戰兢兢?”
趙大膽大氣都不敢出,高大的身體蜷縮在地面上,整個人抖如篩糠。
袁子德就這么上下打量他好一會,最終才笑了起來:“起來吧,又無人怪罪你,如何弄得這般可憐?”說罷,裴子德走到馬車邊,對著馬車一拱手,語氣恭敬,“回侯爺,方才下官已經問清,隆山北面私田確為沙子溝村開墾。”
一只白玉一般的手扶著馬車邊緣,緊接著一個一身通身響著環佩之身的人微微低頭,款款自馬車中走出來,從長袖中伸出手搭在裴子德手腕上,順著腳凳走下馬車:“辛苦裴別駕。”
裴子德低頭退到稍微后面一些的位置。微微躬身讓出一個身位,周恪己走下馬車,立于此處,對我微微點點頭:“許大人此番辛苦。”
我拱手一拜:“臣女借侯爺盛名而得行善舉,何言辛苦?”
周遭一圈村人此時倒像是啞了火似的,寂靜地鴉雀無聲,連一點窸窸窣窣說小話的聲音也消失得無影無蹤,反倒是有幾人大約是沒有衣服穿扯著身上的幾寸破爛麻布,羞恥異常地想要躲到人堆后面。
周恪己環視一圈,向前兩步伸手扶住那個因衣不蔽體而退后的村人,上下細細打量一番后,不由嘆息蹙眉:“眼下已經是十月深秋,老丈何以穿著如此單薄?”
那兩鬢斑白的老人低著頭,又想躲著又似乎不敢忤逆。倒還是一旁趙大膽跪下拱手道:“侯爺,我們村的地都被收走了,除了新開墾的一點點私田,連飯都吃不上,更,更不要說什么衣服了……眼下大雪將至,村里還不知如何過冬呢。”
趙大膽已經是村里最為體面的人,這個季節卻仍舊穿著草鞋,袖口處磨損頗多,周恪己上下細致打量一番,將他扶起來:“方才在車中聽汝所言,行事頗為干練。本侯知汝等這些年多受蹉跎,心中難免有所憤懣,但是今日北川既為本侯屬地,本侯自當盡心竭力。許大人前些日特今日引唐將軍來汝等村中商議事情,可否引我等入村中再做詳談?”
“這,當然,當然可以!”趙大膽慌忙抓起旁邊一個正在抹鼻涕的小男孩,“快回去和娘說,把水燒上!快!”
等到趙家那個小孩一路跟個猴子一樣奔進村里,趙大膽才躬身:“幾位大人請跟我去家中商量吧。”
趙大膽自從見到周恪己的那一瞬間便陷入了格外的局促和不安,這種局促不安在周恪己只能微微彎下腰進入他家那透風且隨時在吱呀作響的門時似乎到達的頂點。他就這么在狹窄又沒有什么東西好收拾的破舊屋內轉了好幾圈。
周恪己今天穿著的是諸侯的冕袍,不過沒有戴冠,原先他似乎是完全不在意自己的樣貌穿著,或者更多時候刻意穿得樸素質樸一些。但是廖清河在他重新受領侯位后勸過他好幾次,他轉述給我聽:
“師父勸我說,我雖崇尚簡樸,但是今后要做一方之主,凡事不可以只以自己想法為重。所謂禮儀之始,在于正容體、顏色齊、辭令順。華服不一定和我的心意,卻能夠讓百官見我生畏,百姓見我則仰慕。如此,我斷不能隨自己的性子,我得讓旁人看了便知道我身份尊貴,唯有我身份尊貴了,旁人不敢欺負我,我才能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從此好像周恪己就常備了一些漂亮衣服,我很有些唏噓感慨,不過最近才意識到另一個問題——不對啊,如果華服真的有什么身份標志,那我這兩年就這么三套官服換來換去是什么意思?就沒有人關心下我的儀容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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