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屈舜華立在機關迦樓羅寬闊的背面,感受著山海境迎面撞來的風。 神秘、瑰麗、古老,是此境特有的魅力。 云煙,碧海,浮山,一切都在極速的后退。 她喜歡這種浪漫自由。 想恨的,就去恨。該愛的,不保留。 或長或短,都是一生。 怎么過,只問自己怎么快活。 天下所有的女性強者里面,她最佩服祁笑。 祁笑不笑,一笑必殺人。 而天下無人不可殺。 一生快意行事,從來不管旁人如何言說。 生生在祁家的手里,奪走了夏尸軍的統御權,鎮守決明島多年,威震近海。 “從來沒有人能限制祁笑,祁笑只忠于自己。” 她做不成祁笑。 屈家太古老,太強大。 但她也要有限度之內的最大自由。 她喜歡左光殊,她就大大方方,為他建見我樓,半夜爬他的窗戶,路上鉆他的馬車,牽著他的手到處走,不怕天下任何人知道。 左光烈死后,她尤其要如此,而不管屈家內部有什么聲音。 山海境是一個太讓她著迷的地方。 現世的一切規則,好像在這里都不再成立。 而所有瑰麗的想象,竟都演化為真。 “月禪師!”她在狂風中大喊:“如果可以,你愿意永遠留在這里嗎?” “我不愿意。”月天奴冷靜地說道:“我的路不在這里。” 有點掃興,但這就是月天奴……屈舜華想到。 在某個瞬間,暴耀的雷光出現了。 那是一道接天連海的巨大雷光,綻放著刺目的光華,以極其恐怖的速度擴散——快到根本無法避開。 天地茫茫,耳中轟鳴,如墜死域。 屈舜華仍然張開雙臂,如在擁抱雷光。 在這樣可怕的時刻,竟然什么動作也沒有,把一切交給了隊友應對。 這是何等樣的信任? 而月禪師果然也未辜負這種信任。 在這種極端的狀況之下,還是第一時間做出了反應,好像根本不曾經歷屈舜華所經歷的耳目之殃。 甚至于她是在雷鳴剛起的瞬間,就已經往前一步,把屈舜華擋在了身后。 彼時電光在天穹拉扯,刺目的亮芒如刀口一般,好像把天穹分割成了許多塊。 但真正的威脅還是擴張開來的雷電光幕,它橫掃一切,覆蓋天與海之間的所有。 也不知那頭夔牛是發了什么瘋,這幾乎是奔著滅絕此方海域而來! 機關迦樓羅在高空猛然上拔,金色的雙翅迅速并攏攔在身前,如同層層疊疊的快刀,有著斬削雷電的決心。頭頂肉瘤一般的如意珠,金光大放。 光明的力量在前方形成一個半面的金光圓弧盾。 恰好擋住擴散至此的雷電光幕。 呲啦! 金光圓弧盾未能撐過一息,當場破碎,機關迦樓羅的金色雙翅,也在煎熬的掙扎聲里,一片片碎落。 在崩碎的陣紋之下,裸露出那非金非木的材質…… 毀滅即在眼前。 而屈舜華也在此刻恢復了視覺和聽覺。 看到了暴耀四方的電光,聽到轟如天鼓的雷鳴。 但她仍然什么也沒有做,只沉默地站在機關迦樓羅背上,沉默注視著近在眼前的雷電光幕。 近了,近了…… 月禪師便在此刻,探出了一只手。 袍袖落下,她的手也是很標準的女人的手,只是有著黃銅的光澤。 五指以穩定而高速的節奏在瘋狂敲擊著什么。有一種很奇怪的感覺——好像她在與這片雷電溝通。 緊接著…… 她的手繼續往前,直接按進了恐怖的雷電光幕中。 滋滋。 這只手的整個手腕部分,瞬間消失在雷光里! 未見血肉,未見白骨。 幾乎是完全地碎滅了。 然而與此同時,那暴虐的雷光卻忽然平靜了許多,甚至于有一種溫順的感覺。雷光的暴耀之中,竟顯現一絲溫暖和圣潔。 雷電光幕毫無停滯地往前。 穿過了月禪師的小臂,緊接著肩膀、整個人……卻再未造成任何傷害。 一直輕飄飄地穿過了巨大的機關迦樓羅。 站在月禪師身后的屈舜華,甚至于只有極其細微的感受……那比微風拂面還要輕柔。 而這接天連海的雷電光幕,在接觸她們的范圍之外,明明狂暴未歇,明明雷蛇亂舞,明明還鼓蕩著毀滅的沖動。 好像獨此一處范圍,被溫柔地馴化了。 多么令人驚嘆! 轟隆隆的雷鳴隨著雷電光幕一起迅速遠去。 失去翅膀的機關迦樓羅懸浮在空中,顯得格外笨拙和凄慘。 月禪師卻慢條斯理地從儲物匣中取出一只手掌,非常平靜地按在了自己的斷手處。 一陣細微的道元涌動后,她的左手挪開,右手卻是已經完全恢復了正常,還靈動地掐了幾個道決。 接著,她取出另外一個儲物匣,打開來,隨手一拉,鋸子、刨子、斧子、錘子、墨斗……五花八門的各類匠具、材料,便密集且有序地懸浮在空中。 全都停在她最趁手的位置。 看樣子是打算就地維修這尊機關迦樓羅。 明明是洗月庵的高徒,根底分明的佛門修士,卻如此精通墨家之術,著實有些令人費解。 但屈舜華和月禪師的熟悉程度顯然非同一般,此刻也全無訝色,只是往前看了看,忽道:“有人來!” 月禪師隨手一揮,便將五花八門的匠具和材料收攏,合起儲物匣。 便站在這尊凌空懸浮的機關迦樓羅背上,與屈舜華一起看向前方——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