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頁 “坐下，坐下。”杜如晦抬手虛按了兩下，語氣親近：“老夫與你就是閑聊幾句，不要太拘束。” “我對國相的尊敬，情不自禁……”林正仁說著，又用那種只沾半邊屁股的姿態(tài)坐了回去。 “你啊你，就是喜歡擺弄這些虛禮。”杜如晦很親近地批評了一句，又微微皺眉：“那你覺得在戰(zhàn)斗中，他是否盡力？” 當著杜如晦的面，林正仁不敢胡編亂造，更清楚戰(zhàn)斗的痕跡騙不過杜如晦的眼睛。 因而如實說道：“杜將軍在戰(zhàn)斗中的表現(xiàn)，已經(jīng)做到他能做到的極限了，而且也很配合我的布置。” “在你看來，他們的結義之情到底如何？此后又剩幾何？”杜如晦又問。 從頭到尾，他問的都只是‘在你看來’，而并不發(fā)表半點自己的看法。這是上位者高明的問話技巧，叫人難以揣摩心思，不敢偽言矯飾。 林正仁也的確表現(xiàn)得如履薄冰。 “他們的結義之情，應是確有的。不然姜望不會避不開杜將軍的第一擊。不過杜將軍的態(tài)度很堅決，并無半點留手，確實深恨之。 而姜望此人，假仁假義慣了。平日里表現(xiàn)得重情重義，喜歡在一些無關緊要的事情上表演，比如在姜夢熊的保護下去釣海樓救個人什么的。可一到關鍵時刻，但凡有誰于他有一絲妨害，他絕不容情。本質(zhì)上冷酷無情到了極點。” 林正仁每次說起姜望，總是可以長篇大論，因為他們之間，的確是有太多可以說的地方：“據(jù)我查知，當初姜望在楓林城還有一個結義兄弟，姓方的，排行第四。因為一念之差背叛了他，實際于他并沒有造成什么實質(zhì)性傷害。可是后來姜望要報仇的時候，他那個結義兄弟跪在地上向他求情，他還是一劍殺了。 此人之冷血，浸到了骨子里。 就像這一次，他受了杜將軍一锏之后，再對杜將軍出手也是狠辣至極。都已經(jīng)燒焦了不是？ 他們已經(jīng)生死成仇，而姜望絕不會對與他結仇的人手軟。我以為，他們昔年結義的事情，此后不必再提。杜將軍畢竟是我國統(tǒng)軍大將，是國內(nèi)少有的人才，不可讓人猜疑過甚。” “你告知他們當年結義之事的時候，有人跟我說，你只是想要打壓杜野虎，老夫是不信的。”杜如晦看著林正仁，一臉贊許：“現(xiàn)在看來，果然正仁你盡忠為國，并無私心。” 林正仁并不去計較那個‘有人’是誰，因為很可能就是杜如晦自己。 他只是十分懇切地道：“當時我意外得知，杜將軍竟然與姜望有這樣一層關系。我心里緊張極了！生怕它成為我們國家的隱患。畢竟姜望與咱們莊國勢不兩立，幾成我國國仇，而他曾經(jīng)的結義兄弟卻手握重兵…… 所以我第一時間毫無保留地向您匯報。 這一次杜將軍能夠展現(xiàn)大義，不為私情困擾，我的心里只有欣慰。 林正仁并非是全無私心的人，其實也貪生怕死，也喜歡名爵利祿。但我深刻的知道，只有在國家昌盛的基礎上，才有我個人的小小發(fā)展。 國若不強，我何其輕賤！” “說得好！老夫果然沒有看錯你！”杜如晦很是欣慰的樣子，但話鋒一轉，又道：“不過有一點老夫要糾正你，姜望可不是什么國仇。雖然他數(shù)典忘祖，通魔連邪，覆我國土……但鏡世臺既然都已經(jīng)公示其人所謂的‘清白’，我們也不可公開說這些話。” 他嘆了一口氣：“畢竟要以大局為重。強齊蠻橫不止一日，我輩只能暫時隱忍，以待他年！” “是正仁國仇家恨集于一身，對上此人心神難守，考慮不周了！”林正仁感動地道：“相爺都能為國家忍讓此獠，我又何能再逞口舌之快？以后自當謹言慎行！” 杜如晦點了點頭，轉道：“你之前不是跟我說想要多多學習嗎？所謂學無止境，修無盡途，我也深以為然。回頭我就傳一道手令去國院，予你自由進入藏經(jīng)樓的權利。你這樣的可塑之才，就應該自由一些。” 林正仁一臉驚喜地起身拜倒：“多謝國相大人栽培！您的良苦用心，深情厚誼，正仁永生難忘！” “誒誒，起來！這副姿態(tài)是做什么？”杜如晦這次直接上手將他扶起來，怪責道：“要不了幾年，你也是身披青紫、立于高位的人物了，怎可輕易屈膝？” 林正仁慷慨陳詞：“我林正仁這一生，錚錚傲骨，一雙膝蓋，只跪天跪地、跪陛下跪相國！ 天地生養(yǎng)萬物，跪而拜之，是敬法自然。 陛下可敬，相國可親，跪而拜之，是心懷感恩。 我對您的尊敬、對您的愛戴，發(fā)自肺腑。 若無國相大人栽培，我林正仁算個什么？能有什么成就？您為我付出的一切，我都銘記于心。就算我以后站得再高，走得再遠，也永遠是您門下走狗，畢生以您為學習的榜樣。” 杜如晦拍了拍他的肩膀，也動情道：“你不是我杜某人的走狗，你是我莊國的棟梁。記住，你要為國家，而不是為我杜某人做些什么！” 窗外的麻雀叫了一聲，振翅而走，仿佛也為這份情誼感動。 第(3/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