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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后的話音已經(jīng)落下一陣。

    曹皆起身道：“臣尚有軍務(wù)未竟，先行告退?！?br>
    緊隨其后，陳符、修遠(yuǎn)亦起身離去。

    像他們這種名列兵事堂、政事堂的帝國重臣，除了叛國等大罪，已經(jīng)很少有什么事情能夠動搖地位了，并不需要太多的表演。

    且身居此位，的確是諸事纏身。今日能來奉香，已是對姜無棄相當(dāng)?shù)淖鹬亍?br>
    香已奉過，天子既然離開，他們也沒有什么留下來的必要。

    三位大人物都走了，姜望自然更不會留下。雖然他今日本是打算要全程參與姜無棄的喪禮，并不是真為了在重玄勝面前炫耀，而是為了全姜無棄贈禮之誼，本心是惜英雄。

    但今日天子那樣一問，他此時再留在這里，就不免有幾分表演的成分。再者說，他也不愿繼續(xù)在這里感受皇室內(nèi)部的壓力。

    故而與姜無憂交換了一個眼神，便向皇后請辭離去。

    將將踏出殿門前，馮顧起身道：“老奴代殿下送您?！?br>
    姜望下意識就準(zhǔn)備謝絕，但心念一轉(zhuǎn)，輕聲道：“有勞公公?！?br>
    旁人倒也沒有什么多想的，畢竟馮顧先前在天子面前出聲，已經(jīng)表現(xiàn)了姜無棄與姜望的交情。

    送一送是情理之中。

    大概唯有姜望自己知道，他和姜無棄接觸其實很少，交情還遠(yuǎn)未到托付身后名的地步。

    馮顧大概是有什么話要跟他說……

    路上他一直在等馮顧開口。

    但大概是因為此時的長生宮人多嘴雜，馮顧始終沒有說話。

    直到走到那座照壁之前，他才忽然道：“爵爺，您相信十一殿下嗎？”

    姜望想了想，說道：“我想，他是一個怎樣的人，他已經(jīng)用他的一生來證明了。我沒有懷疑他的理由。”

    “未能早些時候與爵爺結(jié)交，的確是殿下的遺憾?！瘪T顧忽然鞠躬道：“我代殿下謝謝您?！?br>
    姜望趕緊扶住他：“公公，您這是干什么？”

    馮顧取出一只手絹，拭了拭眼角濁淚，然后說道：“殿下已經(jīng)得到了他想要的，但我這條老狗想要的，還沒有實現(xiàn)?！?br>
    姜望驚訝地看了他一眼。

    什么意思？

    但馮顧已經(jīng)停下了腳步：“老奴就送到這里了……愿爵爺此后青云直上，扶搖萬里?！?br>
    人多眼雜之時，姜望不便細(xì)問，只好滿腹疑惑地繞過照壁，先行離去。

    想著等喪禮結(jié)束，再找機會來問問情況。

    離開宮門的時候，正好看到溫延玉一臉平靜地吩咐著禮部吏員，操持整個喪禮方方面面，巨細(xì)無遺。

    這些大人物別的不說，養(yǎng)氣功夫真都是一等一。

    以溫延玉朝議大夫之尊，來操持十一皇子的喪禮，當(dāng)然是一種規(guī)格的體現(xiàn)。

    但齊天子提前離場，人心立刻就離散了一半。像曹皆、陳符他們這些夠分量的，也是奉了香就走。

    可以說這已經(jīng)是注定吃力不討好的事情了。

    而天子雖離場，他的工作卻不能就此停下。如他這種級別的人物負(fù)責(zé)喪禮，必是要有始有終才行。

    本就是大材小用，這么繁瑣細(xì)致的工作還被輕輕略過，其間憋悶，不言自明。

    但溫延玉臉上完全看不到不滿，甚至連一丁點不耐煩都沒有。好像根本不覺得自己做這樣一個工作，有多么浪費。

    姜望這回主動上前，與其辭別，然后離開了長生宮。

    今日本是在重玄勝面前炫耀著出了門，結(jié)果重玄勝人還沒來，他就已經(jīng)結(jié)束了吊唁離開。世間之事，還真是難言。

    姜爵爺今次出門可不是步行，自有姜府管家謝平布置好行頭，安排了車夫馬車。

    只是在他走到自己的馬車跟前時，卻又看到了一個意料外的人——

    斬雨軍統(tǒng)帥修遠(yuǎn)。

    此人就坐在一輛高大的馬車?yán)锩?，沖他招了招手：“進(jìn)來?！?br>
    姜爵爺府上的馬車，被九卒統(tǒng)帥的馬車，襯得像個孩童的玩具，實在有些寒磣。

    管家謝平和姜府新請的車夫，都老老實實站著，不敢說話。

    其時面前長街冷清，身后宮門深深。

    秋風(fēng)甚寒。

    整個繁華喧囂的臨淄城，以沉默為姜無棄祭奠。

    “你們先回去吧?！?br>
    姜望吩咐了一聲，便鉆進(jìn)了修遠(yuǎn)的馬車?yán)铩?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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