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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瑞雪兆豐年”是一句好話，非常的吉祥如意，類似于人與人見面時互相說的“恭喜發(fā)財”，對于農(nóng)戶人家來說，前者比后者更實(shí)際，更吉利，農(nóng)戶人家通常一輩子很難發(fā)財，能保住一家吃喝就是天大的喜事，但瑞雪卻是每年都可能有的，入冬一下雪，便代表著明年的風(fēng)調(diào)雨順，收成頗豐。

    只不過今年的瑞雪似乎太瑞了些，入冬到元旦，一連下了三場大雪，雪量很大，李道正是有經(jīng)驗的老農(nóng)，自知過猶不及的道理，雪下多了對來年的播種收成來說，就不是好事，而是一樁禍?zhǔn)拢驗檠┒嗔司筒荒芊Q它為“瑞雪”，而應(yīng)該叫它“雪災(zāi)”，雪災(zāi)的害處很大，不但會凍死人，還會令土地久凍不化，來年農(nóng)作物歉收甚至絕收，如今農(nóng)戶人家的房子大致都是木制結(jié)構(gòu)，大雪也很容易壓垮房頂房梁，造成傷亡，對牲畜也有極大的傷害。

    看著自家田地里尺余厚的積雪，李道正蹲在田邊，眉頭的愁意如大雪般久積不化。

    “天造孽咧！明年的日子可不好過，整個關(guān)中都不好過，到年中時，北方怕是會遷來一大批難民來長安，好容易盼到的太平年景，又被天災(zāi)壞了事，唉！”李道正憂心忡忡地嘆氣。

    李素凝視地里厚厚的積雪，也嘆了口氣：“爹，天災(zāi)我們沒法管的，今年的雪下得邪性，咱家的莊戶怕是已經(jīng)人心不穩(wěn)了，孩兒這就叫薛管家吩咐下去，李家明年免糧租，若是地里絕收，李家給莊戶們發(fā)糧食，絕不讓一個人餓肚子。誰不想欠主家人情的，開春后來地里挖溝渠，上山種果樹換工錢。”

    聽李素這么一說，李道正的臉色終于好看了些。欣慰地看了他一眼，點(diǎn)點(diǎn)頭道：“不錯，做得好，貧賤不移心志，富貴不失良心。這才是做人的根本。”

    李素眼睛一亮，笑道：“爹，難得聽您老人家說出這么有道理的話，嘖，居然還是排比呢，爹您當(dāng)年讀過書嗎？”

    李道正老臉一紅，不自在地咳了一聲，有些羞怒地起身朝兒子的屁股踹了一腳：“老子生下來肚里就管帶墨水的，咋地？敢笑話老子！”

    李素笑著扶起老爹的胳膊，道：“還是爹最厲害。雖然看不出您肚里墨水的深淺，但孩兒卻知道您的種一定不錯，不然怎么會把孩兒生得如此英俊白凈，而且文采非凡，村里的鄉(xiāng)親都夸您有福氣呢，生了一個如此爭氣的兒子，從里到外完美毫無瑕疵，所謂‘腹有詩書氣自華’，所謂‘皎如玉樹臨風(fēng)前’，這些美妙的句子都是為您的兒子準(zhǔn)備的。有一個如此外美里嫩的兒子，不但爹您的一生了無遺憾，連您的兒子我都覺得了無遺憾……”

    李道正剛開始還笑吟吟的聽著，然而越聽越不對勁。最后發(fā)現(xiàn)李素滔滔不絕地歪了樓，沒皮沒臉口若懸河地變著法兒的夸起了自己，李道正臉色越來越僵硬，默默仰頭望著天，表情再次憂心忡忡，這一次不再為了家里的地。而是為了這個不要臉的兒子……

    自己老實(shí)本分一輩子，他娘也是秀外慧中嫻熟賢德的閨秀，到底哪個環(huán)節(jié)出了問題，生出這么一個不要臉的東西來？

    “行咧，閉嘴，再胡咧咧老子抽你了，一說也是當(dāng)了縣侯的人，性子咋還跟以前一樣跳脫咧？不像個大人樣子！”

    李素扶著李道正，父子二人沿著狹窄的田埂緩緩朝家里走去，鄭小樓和一眾老兵緊隨其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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