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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以肯定，如果李世民聽到這句混帳話，一定會脫下鞋子，用鞋底子狂扇他的臉，一直扇到面子腫成豬頭為止。所以觸霉頭的事李素是絕對不會干的。

    一大早李素又出門了，一個閑散侯爺最近比三省宰相還忙，坐在馬車上的李素情不自禁想檢討一下自己的做人原則，以前懶得發(fā)指的人突然變得如此勤快，每天上竄下跳的，到底圖個什么？

    內(nèi)心無比抗拒，可李素終究不得不到處奔忙。

    時機到了，火候足了，太子也該下臺了，有這么一個敵人時刻在陰暗處盯著自己，李素連睡覺都不自在，所以，再懶散的人都必須要把仇敵干掉才能安心繼續(xù)懶下去。

    趕到金光門時，日頭才剛剛褪去金色的霞光，長安城內(nèi)卻早已人頭攢動，車水馬龍。

    一個百萬人口的國都，每天城門從打開的那一刻起，繁忙便無時不刻不在。

    李素跟著進(jìn)城的商隊后面，馬車和部曲們不慌不忙進(jìn)了城。

    今日要去拜會幾位殺才長輩，聽聽那些老奸巨滑的家伙們對如今朝堂局勢的分析。

    數(shù)十名部曲簇?fù)碇R車行至仁壽坊，迎面忽聽街對面盡頭傳來幾聲叱呵。

    然后李素看見一隊人馬遠(yuǎn)遠(yuǎn)朝自己這方行來，人并不多，百來人穿戴鎧甲前面開道，后面一輛六馬并轅的寬廂馬車，馬車飾以金漆，十來名宦官匆忙跟在后面小跑。

    李素眼皮跳了跳，雖然沒打出旗號，可他認(rèn)出來這是太子的車駕，舉國上下的儀仗里，也只有太子獨一份。

    接著李素犯了愁。

    路并不寬，仁壽坊屬于居民區(qū)，沿街開著一溜商鋪，國都長安的商業(yè)發(fā)達(dá)，五湖四海的商賈們紛而聚之，原本很寬敞的街路被路邊的商鋪有意無意地往街中間擴(kuò)充，有的擺一線花卉，有的圈個小院，導(dǎo)致了仁壽坊的路越來越狹窄，而坊內(nèi)的坊官武侯們也大多睜只眼閉只眼，畢竟都是街坊鄰居，抬頭不見低頭見，許多事情行個方便，大家都相處愉快，他們的底線很低，街道中央能夠容一輛寬廂馬車通過便足夠。

    李素不由苦了臉，與太子的車駕迎面碰上，而路卻只有這么寬，兩者必須有一人先退出避讓。

    幾乎一瞬間，李素便做了決定。

    “馬車往后退，避讓太子殿下儀仗！”

    車夫的驅(qū)使下，拉車的雙馬一步一步緩緩后退，李素也下了馬車，領(lǐng)著所有部曲站在路邊，和所有行人一樣朝太子車駕躬身行禮。

    …………

    李承乾躺在馬車?yán)铮碱^緊皺著，左腿不時傳來的劇痛令他不時發(fā)出一陣輕輕的吸氣。

    一條腿被父皇打斷了，太醫(yī)署的太醫(yī)診治過后下了結(jié)論，這條腿不易復(fù)原，日后會落下終生殘疾。

    一國太子，居然成了殘疾，而且還是被父皇生生打斷了，李承乾只覺無比屈辱，是的，只有屈辱，并無悔恨。

    或者說，他只有恨，并無悔。

    李承乾二十四歲了，早已不是青春叛逆的年紀(jì)，可是這幾年他的性格卻比青春期的少年更偏激，因為他攤上了一個失敗的父親。

    家里孩子多，作為兄長，自然要對弟弟妹妹們做出表率，無論生活里的噓寒問暖，或是惹禍后的幫忙擔(dān)當(dāng)，貞觀九年之前，李承乾都做得很好，那時長孫皇后仍健在，母慈子孝，兄友弟恭，弟弟妹妹都小，心中并無權(quán)欲野心，那時的天家，是朝野稱羨的一個友愛家庭。

    然而貞觀九年，長孫皇后逝世，一切仿佛都變了。

    李世民國事繁忙，無暇管束子女，弟弟們漸漸長大，內(nèi)侍省每月發(fā)下諸皇子的吃穿糧米用度時，總會情不自禁地多嘴問一句，東宮發(fā)了多少，得到的答案往往令諸皇子眼紅嫉妒，每每朝會或出行，明明是親兄弟，弟弟們卻要向兄長行君臣之禮……諸多區(qū)別待遇的落差，終于令皇子們心中出現(xiàn)了嫉恨，接著冒出了將其取而代之的萌芽。

    這個時候的李世民，卻格外寵溺會讀書且嘴巧討喜的魏王泰，無論任何賞賜加封，皆因心情而予，從萬貫錢財，到儀仗車馬，還有父子間各種親昵到不行的表現(xiàn)，導(dǎo)致朝野流言四起，紛紛猜測易儲之說。李承乾開始時擔(dān)心，接著焦急憂慮，然后憤怒卻又無可奈何，最后索性麻木且自甘墮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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