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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主永遠是公主，出了家的公主照樣還是公主。什么身份配什么排場，當羽林禁衛(wèi)在道觀前雁形排開時，東陽便不再是那個楚楚可憐的出家人，而是代表著大唐最尊貴的家族的臉面。

    李素當然也赴宴了，只不過他來得比較晚，當他一臉懶散仿若閑庭信步般從自己家慢悠悠走到道觀門口，馬上便有眼尖的宦官看到了他，宦官一反面對朝臣時的倨傲模樣，一臉殷勤諂媚地將李素領(lǐng)進道觀中庭。

    中庭通常是道姑們做晚課和用膳食的地方，為了公主殿下的宴會，宦官宮女們忙活了好幾天，將中庭修整布置了一番，庭內(nèi)一片小小的梅林里掛滿了一排排燈籠，一株株梅樹下，一張張矮腳桌錯落有致地布置在各個角落，看起來毫無章法，卻別有一番風(fēng)雅意味。

    在宦官殷勤的引領(lǐng)下，李素慢悠悠踱進中庭，不經(jīng)意抬頭一看，卻見許多權(quán)貴朝臣們老老實實盤坐在矮腳桌后，身板挺得筆直，眼觀鼻，鼻觀心，數(shù)十人聚集在酒宴上卻鴉雀無聲，場面一直維持著詭異的寂靜沉默。

    李素腳步一頓，然后愣愣的看著這幅詭異的畫面，遲疑地道：“這……是啥意思？”

    隨即神情浮上幾許惶然：“難道最近長安城酒宴的風(fēng)氣有了新的流行趨勢，大家開始崇尚無聲地嗨起來？為何沒人告訴我一聲？莫非……我被大家排擠了？”

    身前領(lǐng)路的宦官回過頭討好地笑了笑，道：“李公爺說笑了，此地說是道觀，其實大家都清楚，原本便是公主府邸換了個名頭而已，進了公主府誰敢放肆，不嫌命長了么？”

    李素目光不善地看了他一眼，然后哼了哼。

    我在你們公主府里不知對公主放肆過多少回了，每次都放肆得公主殿下滿面春色，急促喘息，我就是這么放肆，怎樣？我驕傲了嗎？

    懶得跟太監(jiān)計較，李素吩咐宦官繞過中庭那片梅林，不讓那些權(quán)貴發(fā)現(xiàn)他，二人繞了一段遠路，終于在內(nèi)院的池塘水榭上看到了東陽。

    東陽今日刻意打扮了一番，嬌嫩的額頭眉心貼著一塊鮮紅色的花鈿，朱唇明顯描畫過，腮邊也輕施了一點胭脂，看起來愈發(fā)美艷動人，令人忍不住想……放肆一下。

    “呀！要死了！你這個……”東陽羞惱地捂住胸，做賊似的望向宦官遠去的方向，確定沒人發(fā)現(xiàn)李素的輕薄動作后，這才輕呼了口氣，隨即狠狠捶了他一記，怒道：“讓人瞧見了我以后如何做人？”

    李素不滿地哼哼：“打扮如此妖艷，你打算去相親么？”

    東陽噗嗤一笑：“今日設(shè)宴，我終歸是主人，多少還是要打扮一下吧？而且……也只是輕施了一點點胭脂增色而已，沒見我連發(fā)髻和衣裳都沒換么？”

    李素這才注意到她的衣著，見她果然還是跟往常一樣千篇一律的道姑髻，身上也是那套熟悉的百衲道袍，瘦弱的身子藏在寬大的道袍里，將她婀娜妙曼的身姿完全遮掩住，除了那張絕色傾城的俏臉，衣著和身材方面可以說毫無亮點。

    李素瞇著眼打量片刻，搖頭道：“不行，還是太奔放了，要不你把臉也遮起來？”

    東陽笑道：“說甚胡話呢，哪有主人宴客連臉都不露的道理？傳出去整個長安城都會笑話我的?！?

    李素嘆了口氣，道：“平日不覺得，今日見你冷不丁一打扮，忽然發(fā)現(xiàn)你竟如此美艷動人，實在讓我后悔……”

    難得聽到李素贊美，東陽不由喜上眉梢，連眼神都變得特別嬌媚了。

    “你也覺得我今日好看么？說說，你后悔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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