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一十七章 冬盡春來-《貞觀大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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數年苦心鉆營,煞費無數心機,武氏所圖者,不就是為了長成一株參天大樹,而不是纏繞大樹而茍活的藤蔓么?
“你……辛苦了,夜已深,你退下歇息去吧。”李治的目光重新移回面前的奏疏上,頭也不抬地道,語氣平淡無波。
武氏識趣地朝李治屈膝一禮,本分地應了一聲“是”,然后盈盈款款退下。
…………
走出偏殿的大門,武氏獨自走在清冷無人的回廊下,她的腳步很輕,很慢,每跨一步卻是恰到好處的標準,頗具風情卻又不會讓人覺得輕佻,顯然是受過良好的宮廷禮儀教育。
腳步未停,武氏臉上卻如緩緩綻放的桃花,嘴角勾起一抹迷人的美麗弧度。
武氏是晉王府的管事,李治以前雖對她冷漠,但也不曾慢待過她,武氏的待遇是極好的,給她分配了王府前庭的一處獨院。武氏住了幾日后便覺孤寂,于是將掖庭時便與她同甘共苦的杏兒也叫過來同住。
獨院內種著幾株梅樹,寒冬時節,梅花綻放,淡粉色的花瓣被寒風吹落寥寥幾片,樹上的梅花卻迎風傲立,不屈不撓,一如武氏的人生。
屋內有燈,武氏進門,反手搭上門閂,背靠在門板上,忽然捂著嘴輕笑起來,笑聲說不出的暢快得意,接著笑聲越來越大,越來越肆意,最后笑聲漸漸緩下來,竟化作一聲聲壓抑著的哽咽。
杏兒盤腿坐在屋內的軟席上,茫然不解地看著武氏不斷變化的表情和情緒,秀氣的小臉閃過一絲不安。
“武姑娘,您……怎么了?”杏兒怯怯地問道:“可是晉王殿下訓斥您了?”
武氏搖頭,抬起衣袖將臉上的淚痕狠狠一抹,吸了吸鼻子,強笑道:“莫亂猜,殿下是溫文君子,怎會訓斥我。”
“那您這是……”
武氏不答,走近杏兒身前,跪坐在她面前,忽然抬手撫了撫杏兒略見凌亂的發鬢,目光滿是柔意,輕聲道:“杏兒,你信不信因果?”
杏兒迷惘地搖頭,又點頭。
武氏并不需要她的答案,徑自道:“佛云,世人生來皆苦,人世間自有善惡報應,因果循環,生生不息,可是,我什么惡事都未做過,憑什么生來要受苦?若我前世造了孽,佛自可尋我前世了結因果,為何降罪于我的今生?”
杏兒的目光愈發慌亂,擔心地看著有些瘋狂的武氏。
武氏緩緩闔眼,兩行清淚滑落腮邊。
“苦了二十年,我才明白一個道理,不能信命,更不能認命!就算老天罰我受苦,我也不服!我要親手結束這受苦的日子,不惜任何代價!杏兒,我們的苦日子快過去了,這輩子,你和我定有為所欲為的一天,我發誓!”
杏兒垂下頭,輕聲道:“武姑娘,我沒有你那么高遠的志向,我只想平安本分地過完這一生,我……至今很懷念咱們住在公爺府里的日子,李公爺……人很好,主母人也好,薛管家縱然有些嚴厲,卻也很關心我,公爺府里雖然忙碌,卻讓我由衷覺得安寧恬靜,武姑娘,等你做完了你想做的事后,咱們再住回公爺府里好不好?這個王府……太大,太冷,我,不喜歡……”
杏兒抬頭期盼地看著武氏,武氏的身子卻忽然一顫。
那道瘦弱卻高大的身影赫然從她的腦海中一閃而過,那雙仿佛能穿透迷霧,看透人心的清澈眼睛,像一柄出鞘的利劍,從她的心臟正中穿刺而過,令她內心深處所有的陰暗無所遁形。
武氏狠狠咬著下唇,妙目中露出一絲復雜的光芒。離開縣公府這么久,她以為自己已徹底擺脫了那道陰影,然而,陰影竟一直都在,附骨之疽,如影隨形,仿佛一個終生無法斷絕的夢魘,在每個猝不及防的時刻冒出來,吞噬掉自己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一點點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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慶州城。
破城之后的清洗終于過去,城中各處張貼安民告示。
雖然李績和李素都覺得沒必要屠城,但這座城里畢竟都是敵國的百姓,嚴厲的高壓管理是必須要有的,否則敵國百姓很容易造反,給守城的唐軍帶來或大或小的麻煩。
所以張貼的告示說是“安民”,其實里面的條條款款卻異常嚴厲,規定了城中宵禁制度,若抓到百姓犯夜者可不像長安城那樣打一頓板子便完事,而是二話不說一刀砍了,其余的比如百姓之間串門被禁止,知交好友互相拜訪被禁止,非親屬的三人以上聚集視為謀反,甚至連城中商鋪開門和歇業的時辰也被嚴厲規定死了,違者都是斬首,不僅斬首,而且親眷鄰居皆連坐。
李素看著告示里的這些規定,不由搖頭苦笑。
這哪是什么“安民告示”,分明是一張張閻王催命符啊。
被占領城池的百姓無人權,這是無法避免的事實。所以李素對這份告示并無異議,他也不想因為疏于管理而給將士袍澤們帶來麻煩,付出不必要的生死代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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