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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蘭道行又茫然了一下，似乎是在算自己究竟什么時候離開的，然后大概想起來了，帶著幾分好奇。

    “宮里能發(fā)生什么事兒啊？讓你都跑到西苑來了。你不會是學(xué)武宗吧，他就不喜歡住在宮里！

    在外面蓋個豹房，養(yǎng)些個猛獸玩。我責(zé)怪他，他還說跟野獸呆在一起，比跟人呆在一起有意思。

    你可不能學(xué)他啊，他臨走的時候囑咐我，說你一定能當(dāng)個好皇帝的！我知道你能的。

    你雖然……雖然為人冷淡一些，但作為皇帝，你比他努力，百姓也過得好些，我都看在眼里的。”

    嘉靖的臉更紅了。他知道，自己在嘉靖十年之前，可稱英主。在嘉靖二十年之前，干得還算湊合。

    可從張?zhí)笏篮螅鸵恢痹谧呦缕侣妨耍恢钡郊尉付四辏瑤煹軝M空出世，他才忽然崛起。

    人心真是奇怪啊！在別人面前時，別人都夸他是萬世英主，他自己也信之不疑。誰敢說他不是的，他還會很惱怒。

    可在張?zhí)竺媲埃尉负鋈挥X得自己看到了真實的自己，自己遠沒有別人說的那么好，也沒有自己想的那么好。

    他就像那個剛登上皇帝之位的十四歲少年一樣，面對著張?zhí)蟮脑儐枺孟裾乒竦脑谙驏|家述職……

    我把大明這么大的買賣交給你了，你這些年干得怎么樣啊，有沒有把生意做大啊，還是敗家了……

    嘉靖輕聲道：“我……我在宮中遇刺，從那之后，就搬到西苑來住了。啊，不過，不過這幾年有常回宮里過夜了。”

    蘭道行大吃一驚：“遇刺？怎么會遇刺呢？宮里的侍衛(wèi)是干什么吃的啊，太監(jiān)宮女們也該舍身護主啊。”

    嘉靖的臉更紅了：“刺殺我的，就是……就是一幫宮女。這個，母后不要再費心了，此事已然過去了。”

    張?zhí)缶谷粵]有特別驚訝，她像是想到了什么，嘆了一口氣。

    “是你征召的那些小女孩兒吧。我就知道早晚得出事兒。蔣太后死后那三年里，你就像變了個人似的。

    我雖不問宮中之事了，偶爾也會看見那些小宮女。太小了呀，哪有這么小就進宮的呢……”

    張?zhí)笳f得挺委婉，但嘉靖卻覺得臉上火辣辣的，像挨了幾記耳光一般。

    “母后說的是，我……當(dāng)時修道入迷，試了很多方法。事后才知未必是修行正道。

    好在師弟入世后，與我共同參詳修行之道，受益匪淺。如今早已不再征召幼女入宮了。”

    蘭道行的目光再次轉(zhuǎn)向蕭風(fēng)，帶著些好奇和親近：“師弟？我還以為你是哪個宗室子弟呢。

    你長得和武宗有點像，和厚熜也有點像啊。你能幫厚熜改掉毛病，當(dāng)個好皇帝，真是不錯。”

    嘉靖看了蕭風(fēng)一眼，咬咬牙：“母后，其實蕭風(fēng)確與我們血脈相連，他的母親，就是武宗之女……”

    蘭道行猛然睜大了眼睛，一臉的不可思議：“武宗之女？他的兩個孩子不是都讓蔣太后給……”

    嘉靖全身發(fā)抖，垂著頭道：“此間之事，極為復(fù)雜，當(dāng)日死在龍鳳店的，其實是另一家兄妹。

    男子蕭萬年，娶了武宗女兒為妻；女子是蕭萬年的妹妹，嫁給了武宗之子，也就是換親。”

    嘉靖將當(dāng)日發(fā)生之事原原本本地說了一遍，蘭道行的目光看向遠處，嘴角微微顫抖，臉上表情似悲似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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