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頁 斷臂少年長劍一掃,劍尖斜指地面,聲音平淡道:“戰!” 臺下又是一陣喝彩助威聲。 “我來與你一戰。”草棚里走出另一個黑衣勁裝漢子,其聲音渾厚有力,太陽穴隆起,舉手投足間氣息激蕩,可見能耐非凡。 “贏一場可得清水一瓢,連贏兩場可得清水半桶,連贏三場可得清水一桶,連贏四場可得清水兩桶,連贏五場可得清水四桶,連贏越多獎勵越豐厚。” 擂臺下面,張小卒抱著牛大娃,身后跟著陸開學,擠進人群。他識字不多,指著告示牌向陸開學請教,陸開學便把告示牌上寫的賭擂規則讀給他聽。 “先生,清洗我兄弟的傷需要多少清水?”張小卒問道。 “省著點用,一桶足矣。”陸開學應道。 “需要連贏三場。”張小卒自語一聲,目光順著一排擂臺看過去,看到右邊相隔第三個擂臺也是以水作為獎勵,便擠開人群朝那邊走去。 嘭! 張小卒剛走到擂臺前,就見一人從擂臺上仰面摔下,落在他面前不遠處,眼耳口鼻往外竄血,四肢抽搐不止,眼看是活不成了。 圍觀的人群一陣搖頭嘆息。 有老嫗撲上去哭喊‘兒子’,有少婦撲過去哭喊‘郎君’,有小兒撲在身上哭叫‘阿爹’,可是任他們如何哭嚎男人也醒不過來了,因為他已經斷氣。 “啊——” “你們干什么?!” “不要啊不要——” “求求你們,放過我家郎君。” “嗚嗚——” 人群里突然走出五個蒙面男人,三個人上前推開老嫗、少婦和小兒,另外兩人一人抓住男人一條胳膊,拖著就往人群外走。 老嫗、少婦和小兒當即驚恐尖叫,一邊拼命阻攔一邊哭嚎哀求,可三個老弱婦孺哪能擰得過五個男人,一一被踢翻在地,只能眼睜睜地看著蒙面人把他們的兒子(郎君、阿爹)的尸體拖走。 五個蒙面男人從始至終沒發出一點聲音,即使被抓被咬被踢被打,他們始終緊閉牙關一聲不吭。 起初張小卒不明白這些蒙面人搶一具尸體干什么,但他聽力敏銳,很快就從嘈雜的人群中捕捉到相關信息,聽到后不禁毛骨悚然,原來這些人搶奪尸體竟然是要拿去—— 張小卒腹中頓時陣陣翻涌作嘔,這讓他想起那個喪盡人倫的染血山谷,當即抑不住怒火中燒,下意識地想要阻止這種喪失人性的殘暴行徑,可是一眼望去不由地愣在當場。 觸目所及盡是衣衫襤褸、瘦骨嶙峋的身軀,一張張布滿灰塵污漬的臉龐,一雙雙凹陷的眼窩,一對對茫然無助的目光,望著被拖走的尸體喉嚨蠕動,一道道吞咽口水的聲音連成一片。 張小卒不禁悚然,眼前這些人雖然沒有做喪失人性的事,可是他們心里卻是羨慕著那些有膽這么做的蒙面人。許多人甚至握起了拳頭,滿是污垢的臉上露出掙扎的表情,似乎內心在做激烈的爭斗。 饑餓,正在一點一點吞食他們的人性。 張小卒不敢去想,當所有人都喪失人性,都變成搶奪尸體的蒙面人,那將會是怎樣一副可怕情景。 人吃人,人殺人。 這雁城雄偉的城墻外,必將變成人間地獄。 而城墻里的達官貴人、強門豪紳們是不是仍然會站在高高的城墻上,無動于衷地欣賞著城墻下的殺戮?甚至可能時不時扔兩個白面饅頭下去,看著一群人瘋搶一個饅頭而哈哈大笑。 在他怔神時,搶奪尸體的蒙面人已經消失在人群中,他沒有追上去阻止,因為他感覺到頹然無力,除非他能阻止饑餓,否則類似的悲劇會不停地上演,并且愈演愈烈,可是他并不能阻止饑餓,所以感覺無力且絕望。 “哎——”張小卒搖頭苦笑,甩掉腦子里亂七八糟的念頭,并禁不住暗暗自嘲,自己不過是一個山野村民,生活在社會底層的卑微存在,想這么多做什么,這些問題應該是那些大人物大英雄所要考慮的。 砰的一聲。張小卒抱著牛大娃躍上擂臺。 他怕擂臺下面躁動的人群踩踏到牛大娃,所以抱著牛大娃一起躍上擂臺,然后把牛大娃放在擂臺邊上,向臺下的陸開學囑托一聲,讓他盡量照看好牛大娃。 第(2/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