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池皎皎走出巷口,發現鄒竹生還在后面不遠不近地跟著,轉身無奈道: “都說了不用給診金,你還跟著我干啥?” 鄒竹生看了她一眼,茶褐色眸子又垂下去,“你救了奶奶,她讓我把東西給你。” 陽光下,青年清瘦的面龐呈現出一種病態的蒼白,額頭嘴角處有淡淡的淤青和擦傷,粗布衣服補丁摞補丁。 因為頭上壓著黑五類后代的帽子,他向來都是干最累的活賺最少的公分,又長期遭受欺辱甚至毆打,見三次有兩次身上都是帶著傷的。 偏見和仇視如同大樹的根系深深扎在部分社員心里,一遇到點不順心就找祖孫倆出氣,礙于成分,隊里出面調解極少向著鄒家。 哪怕近兩年這種風氣緩和了些,但在桃源村,鄒家依舊是過得最艱難的,比那些混混賴皮還要不如。 似乎不管鄒竹生怎么努力,只要上頭政策不變,祖孫倆永遠沒有抬起頭做人的一天。 池皎皎心下嘆息,又想到前世的自己也是跟外婆相依為命長大,相似的境遇,讓她對眼前青年多了一絲同情。 “有些東西既然藏了就繼續藏好,別動不動就往外拿感謝這個感謝那個,也不怕別人上革委會舉報你。” 自己的情況都那么糟糕了,還明目張膽地把金鐲子拿出來送人,該說他膽子大還是傻? 鄒竹生盯著池皎皎,“那你會舉報我嗎?” “我吃飽了撐的?”池皎皎頗為無語地翻了個白眼。 要是想舉報,鄒竹生這會兒已經被她扭送革委會了,還費口舌講這些做什么? 看到女孩靈動的表情,鄒竹生悄然揚了揚唇。 他早知道,她和別人是不一樣的。 “你不收,奶奶那里我沒法交代。” 池皎皎蹙眉,“那是你的事跟我沒關系,非要謝我的話,我看你布兜里的橘子不錯,送我幾個就成。” 她愛財不假,恨不得天天睡在金山銀山上做夢,但什么財能取什么財不能取,心里還是有一套標準的。 再說了,她可是結了婚的人,收其他男人送的金手鐲,不合適。 但她屬實沒想到收幾個橘子也能把某人酸死。 鄒竹生見池皎皎態度堅決,沒再強求,打開手里的布袋子,將一網兜橘子拎出來,池皎皎伸手接過。 這一幕恰好落在前往肉聯廠家屬院途中的顧錚眼里,刺目極了。 他大步走上前,“媳婦,等急了沒,我正打算去接你。” 說著,他伸手取下池皎皎挎著的包,又順勢接過了她手里那一兜橘子。 “我也剛忙完,路上碰見鄒竹生,他感謝我給鄒奶奶看病,送了幾個橘子,你嘗一個不?” 有些口渴,池皎皎手里已經拿著一個在剝了,沒聽到顧錚回答吃不吃,她掰了兩瓣橘子往嘴里送。 突然,一個毛茸茸的黑色腦袋低下來,溫熱嘴唇含住池皎皎的手指,濕濡靈活的舌頭一卷,將那瓣橘子給卷走了。 顧錚抬頭,“水分挺足的,正好我口渴了,媳婦你幫我剝,我手里拿著東西。” 池皎皎指尖還殘留著男人唇舌溫熱濕濡的觸感,腦袋瓜有一瞬僵住了。 悶葫蘆這是在抽什么風,居然擱大街上還是當著外人的面做這么親昵的動作。 影響不要了? 規矩不要了? 而且,到底是她不對勁,還是這個世界不對勁,她居然在悶葫蘆眼里讀出了“媳婦,我想你喂我吃”的請求。 喂什么喂,還有外人在呢! 池皎皎臉頰微熱,把剝完皮的橘子塞進顧錚手里,暗暗瞪他一眼,“自己吃。” 問他吃不吃的時候不吭聲,等皮剝好就來搶了,她以前怎么沒發現這男人還有這種欠兮兮的小習慣呢? 顧錚被小媳婦看得有些不好意思,討好地沖她笑笑,然后硬著頭皮把大半個橘子塞進嘴里,囫圇嚼了兩下咽進肚里。 什么橘子也拿來給他媳婦吃,酸死了。 鄒竹生看著兩人平淡卻親密的互動,垂在身側的手悄然收緊,他沖顧錚喊了聲“顧二哥。” 顧錚嘴角笑意收斂,又恢復成一慣的嚴肅正經,他提了提手上的網兜,“謝了。” “我看池醫生好像很喜歡吃橘子,我家附近有幾顆橘子樹,下次再多摘點給你們送去。”鄒竹生淡淡道。 顧錚眼神微暗,突然伸手握了下青年的肩膀,“你既然喊我一聲哥,皎皎就是你嫂子,跟我們不必這么客氣。”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