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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曹德江眸色暗沉下來，聲音也跟著低靄：

    “世家盤根錯節(jié)，其族中出身的朝臣更是遍布朝堂上下，牽一發(fā)動全身，戾太子此舉無疑是想要斷他們根底，也損了所有世家的利益。”

    “當(dāng)時這改制才剛提出，戾太子就被各大世家攻伐，那些被損傷利益的朝臣更是齊齊抵制，不僅聯(lián)手對付戾太子一系，更在各種事情上面使絆子。”

    “太子一脈朝臣短短時間就損失慘重，且先帝于此事上又態(tài)度不明，一直不肯表態(tài)，原本跟隨戾太子的一些人扛不住壓力紛紛退避，東宮勢力大減，戾太子在朝中更是舉步維艱，而那時候所有人都不看好太子，唯獨向來不涉朝爭的榮遷安一直站在他身后支持改制，替他四下奔走。”

    曹德江想起當(dāng)年的那些事情，眼中滿是復(fù)雜之色。

    那一場變革其實是有不少人支持的，包括他在內(nèi)許多文臣都有暗中出力，他們都不愿意讓世家壟斷朝堂，也希望朝中能夠多一些有能力的新鮮血液，他們暗中幫助戾太子推行變革，加之榮遷安在文壇之上的地位，以及三朝元老所積攢下來的底蘊(yùn)。

    有一段時間，原本舉步維艱的東宮情形其實已經(jīng)有所好轉(zhuǎn)，戾太子也頂著各方壓力開始推行改制。

    可是天意弄人，最不該出差錯的東宮那邊卻是捅出了天大的簍子來，第一屆舉試選拔就鬧出了大亂子，本該嚴(yán)苛的考場不僅出了徇私舞弊，還死了人。

    前期所做的所有努力都付諸流水，太子的處境更是雪上加霜……

    曹德江低嘆了聲說道：“當(dāng)時舉試出事后，改制一事被迫中斷，世家更不可能放過這么好的機(jī)會，齊齊彈劾太子借改制徇私。”

    “世家多年積勢幾乎一朝全數(shù)爆發(fā)，不僅鬧的朝堂亂成一團(tuán)，各地更是出了亂子，大有動搖魏朝根基的跡象，先帝見形勢壓制不住，只得下旨斥責(zé)太子行事激進(jìn)，令其禁足，削了東宮權(quán)勢以安世家之心，可誰能想到，戾太子幽禁期間卻突染癔癥瘋魔……”

    曾經(jīng)最為英明的未來天子變成了瘋子，行事暴戾時醒時癲，再后來戾太子謀逆犯上，火燒禁宮。

    東宮數(shù)百人一夜葬身火海，與戾太子有關(guān)之人全數(shù)被清剿。

    京中血流成河，無數(shù)人被抄家滅族，無辜的，有罪的，凡有牽扯者不問緣由皆是抄家滅族，足足月余時間，那京城刑場懸掛示眾的頭顱就沒斷過，城郊亂葬崗的尸體堆滿了土坡，整個京中都彌漫在讓人窒息的血腥之中。

    那段時間京中人人自危，朝堂之上更是無人敢沾戾太子半點，榮遷安雖然未曾落罪，但也因為先前跟戾太子走的太近染上是非。

    或是察覺危機(jī)，也或許是明白繼續(xù)留在朝堂早晚會丟性命，戾太子出事之后榮遷安就主動告老不再插手朝中之事。

    世家未必沒有想過對他動手，可是榮遷安三朝元老，教化門生無數(shù)。

    他主動退避之下，他們不敢動他，也不能動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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