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已經是十月中,外面的平均溫度已經降到了十度左右,但倉庫里暖如初夏。 清點工作緊鑼密鼓,專家們有條不紊。 李定安穿著薄夾克,雙手插著外套的兜,挨個操作室溜達。 乍一看,就跟個二流子似的,哪有一點專家學者的派頭? 但不論進了哪一間,專家們都會停一下,跟他打聲招呼。 言語都很客氣,表情都很和善,隱約之間,還透著一絲絲尊敬。 雖然沒有公開講,但在這里,卻已經成了人盡皆知的秘密:為了這些文物,他九死一生,命懸一線,修養了整整兩個月…… 所以,想不尊敬都難。 李定安樂呵呵的回應,再順口問一下進展。偶爾遇上小問題,也會和專家們探討幾句。 “顧主任好!” 青中泛綠,綠中泛藍,釉面瑩潤,如玉一般。 李定安臉上露出溫和的笑,不緊不慢的走了過去。 以前不認識,更沒接觸過,但通過這些天的觀察,顧春風待人謙和,有問必答,頂級學者該有的氣度和修養他一樣不缺。 不奇怪,搞鑒定的都這樣,名望越高,越會說車轱轆話。 林子良之后是陳叔才,他收了兩個學生:一個是眼前的楊其昌,留在故宮沒挪窩。另一個是陳叔才剛退休,就被何安邦慧眼識珠,弄到國博的馬獻明。 看這架勢,這小子已經能和顧春風這樣的老狐貍過兩招了…… 如果不是親眼所見,他很難相信,只是一個眼神,竟然能蘊藏如此多的情緒? 所以,這個人很厲害,反正換成他,絕對做不到現在這樣:心中恨的咬牙切齒,卻對你溫聲細雨,笑語晏晏…… 不得不說,心眼越多的人,心思就越敏感:顧春風老感覺,李定安的話里有點“你一把年紀活狗身上”的意思? 但看他表情又不像:笑吟吟的,語氣不卑不亢,眼神中稍稍帶著點后進見到前輩的敬意。 顧春風點點頭:“有幾件東西,我們感覺有點問題,所以想請李老師指點指點。” 果然:意思是都有,也可能都沒有。 陳叔才之后才是呂本之,沈少明在南京的時候就跟著呂本之,不像學生,勝似學生。 顧春風笑了笑:“斷不準,所以才請教李老師!” 一如繼往,瓷器室的專家們都停了下來,熱情打著招呼,李定安一一回應,態度不要太好。 他調到文物局,林子良空降。 就這樣,他一間一間的逛…… 不論什么時候,都是一副德高望眾,虛懷若谷的長者風范。 寒喧了幾句,顧春風又帶他到了長案前,上面擺著十多件汝瓷。器形五花八門:有瓶、有盞,有碗,有罐。 …… 還全是故宮出來的? “最終結論呢?” 他隨口問著,“顧主任覺得呢?” 楊其昌搖搖頭,“沈老師傾向于入爐時的濕度和燒結時的溫度,我傾向于釉面結晶時的氧氣含量及氧化程度,范老師覺得是燒結的時間長短而造成的……” 兩個人說說笑笑,并肩進了瓷器室,氣氛真就說不出的融洽。 乍一看,并沒有什么區別。 再聯想一下他們的出身,就挺有意思:范元是顧春風的學生,而2000年之前,故宮的瓷器研究工作就是顧春風主持。 看著實時監控,鄧局長嘆了一口氣:劉部說不用提醒,李定安有分寸,還真沒說錯。 轉著念頭,李定安又怔了怔:嗯,楊其昌,沈少明,范元? 但李定安一直忘不了,那天第一次見到汝瓷時,顧春風眼中那抹怨毒、憤恨、嫉妒、貪婪的神色。 李定安低下頭,仔細的瞅了瞅:這些瓷器之間,好像多多少少都有那么點不一樣? 看了好一陣,他直起腰,又看了看顧春風:“有色差?” “李老師太謙虛,學無先后,達者為師嗎?” 好像都對,這些都是瓷器成釉的決定性因素…… 剛要進字畫室,有人招了招手,他定睛一瞅:哈哈,顧春風? “李老師,稍等一下!” “李老師好眼力,就是有色差!”顧春風豎了個大拇指,“所以我們在討論,造成色差的具體原因。” “顧主任,夸張了,你比吳教授的年紀都大,又是業界前輩,哪敢讓您說指點之類的話?” “暫時沒有結論!” 嗯,剛才應該是錯覺…… 好家伙,隴共八個陶瓷專家,你們分成了三派? “顧主任別這么說,我還真沒到“達”的程度……” 所以,乍一看,就像是故宮前后三代瓷器所所長的學生要爭個高低?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