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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進(jìn)了皇城后，她一路循著香味，找尋那幾個孕婦。

    　　這是一座不算太大的宮殿，燈火昏昏，門窗緊閉，偶爾看到其內(nèi)人影晃動，隱隱約約傳來似哭似笑的呻吟聲。

    　　殿外站著幾個兵衛(wèi)，帶著幾分輕松自在不時低聲交談。

    　　“…皇后都下葬，楊氏也押送出京了，宮里關(guān)押的這些人很快要處置了。”

    　　“是啊，估計最多三日，就能撤了。”

    　　“你說這些人會怎么處置？”

    　　“還能怎么處置？不管是不是楊氏同黨，皇城是不能留了，命好的送去做苦役，命不好的給皇后陪葬吧。”

    　　聽起來像是關(guān)押罪犯的地方，看起來也很隨意，但白籬隱沒在假山后屏氣一動不動，如果她是殿前冬日干枯的灌木叢，能察覺到其間藏著的兵衛(wèi)，如果她是夜間飛過的鳥，能俯瞰到屋頂上匍匐的兵衛(wèi)身影，如果她是沿著墻角爬行的老鼠，就聞到墻壁上磚石縫隙傳來的血腥氣……

    　　嘩啦一聲，似乎有血水沖落在地上，伴著婦人嘶啞一聲尖叫，嬰兒的啼哭聲響起。

    　　“女嬰。”

    　　“收起來。”

    　　“下一個。”

    　　貼在墻壁上的老鼠被濃烈的腥氣吸引，拼命地向磚石縫隙中鉆去，眼前的光線也越來越明亮，下一刻又被陡然出現(xiàn)的人影擋住。

    　　“…還有兩個…中丞，現(xiàn)在催生，還是再等等？”

    　　聽到一個宮婦的詢問，張擇看向躺在木板床上的孕婦。

    　　孕婦已經(jīng)大汗淋漓，急促的喘息。

    　　“催。”張擇說，“嬰兒一天兩天可能有差別，但一個時辰和兩個時辰?jīng)]有。”

    　　隨著他說話，那宮婦應(yīng)聲，端起一旁的藥碗向孕婦走去，忽地腳下一軟，她下意識低下頭，看到一只大老鼠抬著頭看著她，一雙眼紅紅。

    　　宮婦發(fā)出一聲尖叫，手中的藥碗落地。

    　　“老鼠老鼠。”她喊著。

    　　屋子里的其他人下意識看向地面，果然見一只，不是，似乎很多只老鼠亂竄……

    　　一旦用來關(guān)押犯人，刑訊血肉，屎尿臟亂，哪怕是皇城宮殿，也會引來老鼠。

    　　室內(nèi)一陣混亂，有人撲打老鼠，有人驚恐亂躲，擺放著各種器具湯藥的桌案瞬時被嘩啦翻倒。

    　　張擇站在其間，看著這場面，神情惱火，但下一刻又皺起眉頭，總覺得哪里不對，就在他要說什么的時候，嘩啦一聲，有水從四面八方潑來。

    　　室內(nèi)因為老鼠陷入混亂的人們下意識抬手擋住頭，但隨著動作，喧嘩盡消，同時沒有澆頭而下的水，只有點點冰冰落在手背上頭上。

    　　“不是真有老鼠，是幻術(shù)。”

    　　同時有聲音響起。

    　　張擇放下抬起的衣袖，眼前恢復(fù)了清明，再看地上雖然濺落污跡，但并沒有亂鉆的老鼠。

    　　他看向室內(nèi)兩個端著水碗的男人。

    　　這是他搜集的江湖術(shù)士，一直帶在身邊以防萬一，果然！

    　　兩個男人手指各自沾著水，很顯然適才只是灑了一點水，并不是潑了一桶。

    　　“中丞，破幻術(shù)最簡單的就是風(fēng)生水起。”他們說。

    　　張擇冷冷一笑：“果然賊心不死。”

    　　不用說，肯定又是蔣后余孽，趁著皇后死，趁著白妃生，來興風(fēng)作浪。

    　　以為他這里沒有帝鐘，沒有圣祖觀給的法器，就有機(jī)可乘了嗎？以為他沒有半點防備嗎？

    　　這世上有他們會幻術(shù)，自然也有其他人會幻術(shù)。

    　　“去破了它！”

    　　伴著張擇一聲令下，兩個術(shù)士對外發(fā)出一聲尖銳的鳴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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