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頁 漫天箭雨,如雨下一般飛過去…… “阿舅!” “大將軍!” 敖七在撕心裂肺的哭喊。 北雍軍士兵山呼海嘯一般往前涌來。 “兄弟們沖啊,掩護大將軍撤退。” 夕陽的余暉落在裴獗冷硬的盔甲上,帶著鮮血的味道,說不出的肅殺寒涼,那光似火一樣,仿佛要燃燒到馮蘊的心里來…… 馮蘊身上虛軟,她想喊,喊不出。 她想爬起來,卻怎么也動不了…… 裴獗受傷了。 大兄射出的那一支箭正中他的胸膛。 他卻好像感覺不到疼痛,面無表情地砍掉箭羽,騎著那匹高大的黑馬,繼續沖向岸邊的戰船,那雙眼睛仿佛要溢出血光。 他的左右,侍衛們拼了命的掩護,要救中箭的主帥…… 馮蘊看到了左仲、紀佑,看到了葉闖、曹開,看到了侍衛營許多熟悉的面孔。 他們有的吶喊著舉起刀槍。 有的被長矛從前胸刺到后背,倒在了馬蹄下,倒在了一片片的血泊中…… “啊——” 馮蘊瘋了般想尖叫。 可她沒有聲音發出來…… 大黑馬就在這時倒下去了。 馮蘊記得黑馬叫“踏雪”,通體全黑,只有四蹄是雪白,皮毛光滑,身體健碩,長得很漂亮,因此它的脾性不是很好,眼睛跟他的主人一樣,寫著生人勿近的冷漠,以及高傲。 裴獗把它當寶貝當孩子般疼著…… 踏雪悲呼著,長長地嘶鳴一聲,滾在地上。 馬上的裴獗,摔了下來。 雙方士兵瘋了般往前涌上…… 山呼海嘯般的吼聲里,唯有敖七的聲音高亢而痛苦,馮蘊怎么都避不開,針一般扎著她的心。 “她不值得,阿舅,她不值得啊!” 馮蘊閉上眼睛,淚如雨下。 她從來沒有那樣疼痛過,好像那穿胸而過的箭,射中的是自己的心臟…… 在晉國的三年,她每日里戰戰兢兢的活著,被劫持,被陷害,被刺殺,一次次死里逃生……再被他親手攆出中京,被恥笑、被侮辱、被看輕,只要是個晉人好似都可以啐她一口,踩她一腳。 千般萬般的苦都嘗盡了,她仍然只是一個“裴大將軍的姬妾”,敵國來的姬妾,得不到半分尊重…… 在他眼里,她不值得…… 在所有人眼里,她都不值得。 誰又值得呢? 是安渡河邊,雙頰紅暈坐在茂盛青草上的嬌娘,手上拿著剛采摘的木棉花,望著遠處河面上打魚的姑娘,聽著她唱清越動人的情歌,鼓起勇氣問身邊那個一身戎裝的男人…… “將軍,等仗打完了,你準備做什么?” 她渴望得到分享。 他沒有回答,只說: “天快黑了。河邊風大,回吧。” 是中京將軍府里,那只因為擔心而整夜整夜睡不著,抱著被子枯守的金絲雀,看見那人進門,長長松口氣,緊張地詢問: “軍務很忙嗎?這么晚才回來……將軍,是去宮里了嗎?” 他站在燈火里面無表情地看著她。 “幾時了?去睡。” 是那些昏暗而顛狂的夜里,被翻鴛鴦的瘋狂時,那個渴望擁有一個孩子,有子傍身,得到庇護的姬妾,眼巴巴地望著他。 “將軍,我想要個孩子,給我個孩子吧……”是她喘著氣的央求,是她纏著他的索取。 他總會驟然加快,帶著克制的喘息,在那鋪天蓋地的快感里,清醒至極地在關鍵時候毅然決然地抽離…… “還不是時候。”他說:“再等等。” 在她無助的顫抖和絕望的眼神里,他用冷漠到近乎殘忍的拒絕,將她一次次的希望打入萬劫不復之地。 她不知他在等什么。 許是等那樣一個人,一個配得上孕育他子嗣的女子。 如果沒有,他寧愿不要孩子…… 他從來沒有說過太狠的話。 大多時候,對她都是很好的…… 可她真的傷到了,一點點傷透了心。 從中京到安渡那一路,“棄婦”兩個字,一筆一畫刻身上,在無數鄙夷和侮辱的目光里,她的心仿佛在被他凌遲…… 她許是不值得。 可她從沒想讓他死…… 哪怕聯絡蕭呈策反三將,她仍然沒有想過,裴獗會在戰爭中死去,會從踏雪的馬背上倒下來。 那樣鋼硬的男人也會倒下去嗎? 戰火蔓延的鮮血,刺激得她渾身發抖。 混亂的記憶模糊在石觀碼頭那一場廝殺里,一幕幕如同幻影,又如同夢境,出現在馮蘊的腦海…… 裴獗不要死…… 他死了,何人來憎恨她? 她就要回齊國去當皇后了。 他死了,又如何看得到她的榮光? 她想讓他知道,自己不是那個將軍府里豢養的金絲雀,不再是李桑若腳底的那一灘爛泥…… 這些,她都想讓裴獗看到呀! dengbi.net dmxsw.com qqxsw.com yifan.net shuyue.net epzw.net qqwxw.com xsguan.com xs007.com zhuike.net readw.com 23zw.cc 第(3/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