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頁 他按兵不動,并非因為他不愛多管閑事,或許只是因為暫無證據罷了。 一旦有了證據,他就會毫不留情的將她丟進大牢,定她死罪。 她這般想著,聽見身邊人開口:“說起來很巧。” “什么?” “第一次見你在寶香樓,陸大夫被呂大山劫持,再見你在無懷園,柯家大老爺溺死放生殿中。再后來你去范府給范夫人施診,范大人因罪入獄。再然后就是今日,軍巡鋪屋收到舉告說你殺人埋尸。” 他笑笑,嗓音若美酒清醇,語氣似帶淡淡玩笑,“總覺得每次遇到陸大夫,周圍都有血光之災啊?” 一剎秋風過,院中料峭梅枝被風吹得婆娑作響。 陸瞳垂眸,聽到自己平靜的聲音。 “我是醫者,醫者和血打交道,不是常有的事么。大人這是在暗示我我八字不祥?” 不等裴云暎回答,她又抬起頭,看著對方的眼睛開口:“何況范大人出事,是因他勾串官員舞弊科場。權重持難久,位高勢易窮,他咎由自取,與我何干?” 沒料到她會反唇相譏,裴云暎揚了揚眉。 片刻,他嘆道:“有道理。” 此時二人已走到院中,梅樹下,鋪兵們正賣力的挖掘,各寢屋更是一片狼藉,申奉應指使手下在里頭大肆搜羅,鬧得地覆天翻。 “陸大夫熟讀《梁朝律》,不知有沒有看過這一條?” 他望著樹下挖掘的鋪兵,漫不經心開口:“城中若有命案,一旦證據確鑿,鋪兵持手令,可就地縊殺兇手。” “是嗎?” 陸瞳轉過身,面對著他:“那裴大人動手吧。” 女子語氣沉靜,神情不改,濛濛月光落在她臉上,若扶疏之柳、窈窕之花,從從容容,沒有半分懼色。 她根本不怕。 裴云暎頓了頓,伸手揉了揉眉心,很苦惱似的,“這不是還沒找到證據嗎?” 他笑著看了一眼陸瞳,悠悠開口:“我們不是皇城司,沒有證據,明面上不能隨便抓人。” 陸瞳頷首,語氣有些譏誚,“那裴大人最好抓緊時間,否則晚了,證據都沒了。” 聞言,他眸色微微一動,定定望著陸瞳,一雙漆黑深眸辨不出喜怒。 陸瞳冷淡地與他對視。 這個人……出身通顯,享有爵祿,又生得姿容俊美,風趣動人,似乎很輕易就能博取旁人好感。 何況,他還這樣年輕。 然而從第一次相見始,陸瞳就仿佛能透過他那雙漆黑燦然的眸子,瞧見其中隱藏的冷漠與謔意。 他對她懷疑,卻并不動手,像一個甩不掉的影子,不慌不忙跟在身后,等待她在某個不經意時露出馬腳。 令人討厭。 夜朗風靜,小院簾櫳虛掩半幅燈火,薄霧推開月光,清光冷浸衣袖,院中二人一人低眸,一人抬眼,一雙影子在地上纏纏綿綿,視線交錯處,卻無半點旖旎。 似有金革之聲。 正在這時,里屋里搜尋的鋪兵突然高聲喊道:“大人!” 裴云暎:“何事?” 申奉應的腦袋從門口探了出來,猶豫了一下,“可能有發現。” 裴云暎側首,陸瞳已經低下頭,神色藏在燈燭的暗影里,模糊看不清楚。 他似笑非笑地看了陸瞳一眼,“進去看看?” 陸瞳沒說話。 二人一起進了屋。 屋中一片狼藉,柜子箱籠都被翻了個底朝天,桌上原本擺好的紙筆被隨意扔到地上,踩得到處都是。杜長卿在一邊氣得兩眼直豎,跺腳亂叫,銀箏和阿城站在門口扶花瓶的扶花瓶,撿衣服的撿衣服。 往日還算寬敞的寢屋擠了許多人,頓時變得狹窄起來。幾個鋪兵正彎著腰,從床底下用力拖出一樣物事。 陸瞳眼睫微微一顫。 原是個銅做的箱子,長寬約摸三尺,上頭伶仃掛著一把小鎖,像是生了繡。 申奉應問:“這屋誰住?” 頓了頓,陸瞳上前一步:“回大人,這是我的屋子。” 申奉應回首,上上下下將她一番打量。 女子穿著件淡月色素羅裙衫,渾身上下并無任何首飾,只在發間點綴幾簇鮮桂絨花,眼如點漆,眉如墨畫,燈火下,實實在在一個楚楚佳人。 這樣的美人殺人埋尸,聽起來也覺離譜。 何況今夜他的手下幾乎要將整間醫館翻了個底朝天,除了梅樹下的證據還未掘出,到現在也沒有任何發現。若非舉告之人是仁心醫館自己人,申奉應險些要懷疑這舉告是不是一場惡作劇。 他問面前人:“這箱子里是什么?” 陸瞳答道:“是一些尋常物事。” 第(2/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