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陸瞳和杜長卿來到雅齋書肆時,書肆主人洛大嘴正在門口吃飯。 瞧見杜長卿面色不善地跑來,還以為他是要打架,待聽明二人來意,洛大嘴才把擼起的袖子重新放了下去。 陸瞳道:“洛老板可知,那位寫書的主人是誰?什么時候會再來書肆送書?” 對著陸瞳這樣年輕貌美的姑娘,洛大嘴的態(tài)度就比對杜長卿的時候好了許多,和氣道:“這個人,腿腳不好,不常來我書肆。原先寫過一些醫(yī)題卷冊,諾,就是那些廢紙。姑娘也知道,西街都是小本生意,那些廢紙賣不出去,我就不收了,他也就走了。” “洛老板可知他家住何處?在哪里能找到他?” 洛大嘴想了想:“我聽說他家里窮,但字寫得不錯,后來給人抄抄書賺點銀子過活。原先住西街胭脂巷米鋪旁那間屋,不知現(xiàn)在搬走了沒有,姑娘不妨去碰碰運氣。” 陸瞳點頭,謝過洛大嘴,就要和杜長卿一道離開。 倒是洛大嘴琢磨著琢磨著,一把拉住杜長卿,低聲問:“老杜,那人什么來頭,怎么還特意找他呢?” 杜長卿白他一眼:“人家上頭不是寫了嗎?無名高手!也就你這不識貨。” 言罷,拍拍衣袖,隨著陸瞳一道出了門。 此刻時候還早,醫(yī)館里這幾日病人來得少,陸瞳決意與杜長卿先去洛大嘴說的地方找找那人。好在胭脂鋪離雅齋書肆不遠,走了約一炷香的功夫,二人就已瞧見洛大嘴嘴里的米鋪。 正是晌午,日頭落在人頭頂,把盛京的冬照出幾分暖色。米鋪不大,店主在墻上開了方小窗,上頭插著面藍底黃字旗幟,格外引人注目。 杜長卿站定,望著米鋪前十幾步開外的地方,喃喃開口:“這也太破了……” 陸瞳順著他的目光看去。 就在米鋪十幾步開外的空地上,突兀地站著方破舊茅屋。西街一條街雖多是平人小販,算不得富貴豪奢,但各家店鋪住處無論大小都打掃得干凈整潔。廟口吳有才住的草屋也破舊,但好歹門前小院雞舍整理清爽,柵欄也修補完整。 但眼前的草屋,就有些破舊得過分了。 沒有小院,也沒有柵欄,門口野草生長茂盛,約有半人來高,幾乎要將那扇破了一半的木門淹沒。今日天晴,日頭正好,縱然如此,太陽在照到門口一小半時就戛然而止,只剩間漆黑陰森的房落在地上,屋檐長影子在地上落下一個孤獨突兀的舊影,仿佛能隔著門嗅見里頭傳來的霉氣。 杜長卿有些嫌棄:“看著不像有人住的,說不定早搬走了。” 陸瞳看了一眼門口那些亂七八糟的雜草,沒說什么,往前走去。 杜長卿只得跟上。 待到了門口,陸瞳屈指叩了兩聲屋門,門里無人應聲,倒是那扇破爛的木門經(jīng)不住輕叩,發(fā)出一聲陳舊悶響,緩緩開出一條縫來。 門自己開了。 “有人嗎?”杜長卿喊了兩聲。 無人回答。 頓了頓,陸瞳伸手一推,自顧走了進去。 屋里很黑,不知有沒有窗戶,全靠門外的一絲日光照亮半幅地面。一進屋,一股濃重酒氣撲面而來。 杜長卿跟進來,立刻忍不住捂鼻。 陸瞳才走一步,腳下被什么東西一絆,隨即低頭,才發(fā)現(xiàn)是幾只空酒壇。 抬眼一看,借著點微薄光線,能看清屋里的桌上、地下東倒西歪著許多只空酒壇,一些灑到地上,酒氣伴隨屋中發(fā)霉的陳氣,熏得人頭暈。 這看起來像間酒鬼住的屋子。 正在陸瞳看向那扇緊閉的小窗時,屋中陡然響起一個沙啞的聲音:“誰?” 這聲音出現(xiàn)得突然,驚了杜長卿一跳。 緊接著,有窸窸窣窣聲響起,屋中深處床榻上,隱隱坐起一個人影,人影動了動,像是偏頭看向陸瞳二人,又問了一遍:“誰啊?” 嗓子啞得像副破鑼。 杜長卿蹭到窗戶邊,將窗戶用力打開,更多的光涌了進來,一半灑到屋中榻上,將榻上人照得清晰了幾分。 床榻很舊,底下墊了干稻草,上頭胡亂堆了幾床臟被褥,一個穿破單衣的中年男子擁著被褥坐在榻上。這人約莫四五十出頭,發(fā)絲摻了灰白色,凌亂堆在頭上,像是幾日沒凈臉,胡子拉碴,聽見動靜,男人抬起眼皮子,露出兩只微微發(fā)紅的眼睛,倒沒有生氣,只是醺然開口:“找誰?” 活像酒還沒醒。 陸瞳往前走了兩步,開口:“請問,可是苗先生?” 雅齋書肆的洛大嘴說,此人素日里獨來獨往,嗜酒如命,旁人與他都不熟,只知道他姓苗。 聽見“苗先生”三字,男人目光清醒了幾分,盯著陸瞳看了半晌,才道:“找我干什么?” 杜長卿臉色有些不好看。 這人看上去潦倒窘迫,屋中到處都是酒壇,看上去像是那些流連坊間的賭徒的酒鬼賭徒。青天白日也一身酒氣,瞧他說話的姿態(tài)語氣,不像是什么正經(jīng)人。 陸瞳卻恍若未覺,只從袖中摸出幾張卷冊:“我從雅齋書肆無意買到幾冊書卷,書肆店主說,是先生所書。” 她把那幾張薄薄紙卷展開,封皮上‘盛京太醫(yī)局春試歷年卷題精解’幾個字格外醒目。 男人看了看卷冊,又看了看陸瞳,似不明白陸瞳此舉何意。 “我想再買一些先生的書作。”陸瞳道。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