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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意識到這一點之后，崔煥忽然心中一動，緊接著就是冷汗直流。他想到了另一點，朝廷上下一定有許多人都和自己一樣盲目的樂觀，如果不能清醒的認知局面，那么做出的決斷也就一定會出現(xiàn)偏差，萬一……

    　　這種想法讓崔煥心驚還只是開始，秦晉接下來要說的對他而言，已經(jīng)不能單單用心驚形容了。

    　　“安賊叛亂造成的影響之深，恐怕今后百年也未必能夠消除，各地藩鎮(zhèn)都會有樣學(xué)樣的與朝廷分庭抗禮，安祿山和史思明即便身死伏法，其身后仍舊會有人前仆后繼，就像割韭菜　，割了一茬又長出一茬……”

    　　崔煥的年紀與秦晉相仿，而且其本人也頗為開通，秦晉覺得自己這番話就算不能得到他的認同，也必然會引其深思。

    　　秦晉猜測的沒錯，他雖然說的很是簡單，但崔煥沉思了一陣，此前臉上的笑容已經(jīng)徹底消失不見了。

    　　藩鎮(zhèn)自重與朝廷分庭抗禮這種事情況未必是危言聳聽，各地節(jié)度使身兼軍政財權(quán)，除了掌兵以外，既可以干涉地方政事，又對地方錢糧有著優(yōu)先處置的權(quán)力，自從安祿山開了這個以邊將造反并一舉攻占東洛陽的惡劣先例之后，恐怕“王侯將相寧有種乎”的想法又會在大唐死灰復(fù)燃。一旦這種想法蔓延開去，天子自然也就失去了其本當(dāng)擁有的威嚴，成了兵強馬壯者共逐之的鹿。

    　　想到這些，崔煥直覺身體如墮冰窟，一身的冷汗居然浸透了衣衫。

    　　“難道，難道就沒得救了？”

    　　他覺得秦晉所說的并非危言聳聽，而現(xiàn)在朝廷的遠慮近憂也不全然是安祿山和史思明了，換言之，就算在年內(nèi)干掉了安祿山和史思明，平定都畿道與河北道地方，惡劣的影響已經(jīng)造成，若想輕易消除，豈能是旦夕可成的？

    　　尤其天子老邁，不知有幾年可活，一旦駕崩，對唐朝而言更是雪上加霜。

    　　秦晉搖了搖頭，他雖然有著比時人多了千年的見識，但也不認為自己有逆天改命的能力，唐朝目前的危局誠然有制度不健全的因素，但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這種危機也不是一朝一夕形成的，各種復(fù)雜因素的合力之下，絕不是開一道方子就能治好一種病那么簡單。

    　　“唉，秦某也只有四個字。”

    　　崔煥忙追問道：

    　　“是哪四個字？”

    　　“積重難返！”

    　　聞言之后，崔煥的身體似乎泄了氣一般。

    　　“真是沒得辦法了，大唐盛世難道真要就此一蹶不振了嗎？”

    　　崔煥突然意識到，自此以后，他可能要接受一個外憂內(nèi)患，逐漸走下坡路的唐朝，可骨子里的驕傲，又怎么能夠容忍這種巨大的落差呢？

    　　中堂內(nèi)陷入了長時間的沉靜，秦晉輕嘆一聲，打破了幾近凝固的空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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