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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晉甚至于都沒來得及問來人是誰，就打發(fā)門房去領(lǐng)人進來。當門房離開之后，他又等不及，也跟著在后面往府門方向而去。穿過了兩重院子，一個高大蒼老的身影出現(xiàn)在照壁之后。

    　　“皇甫老將軍！”

    　　秦晉萬萬沒想到，拜訪他的河東來人竟是皇甫恪！他仔細打量著對方，只見兩頰深陷，顴骨隆起，不但黑瘦了，眉宇間也難以疲憊虛弱。

    　　皇甫恪在史思明的突襲進攻之下，部眾四散，其本人一度也生死不知。后來總算逃過了史思明的圍追堵截，但也是身受多處創(chuàng)口，部眾雖然再次集結(jié)，可損失的人馬卻超過了五成之多。

    　　其軍心士氣與從前跟不能同日而語。相比之下，盧杞所領(lǐng)的河東神武軍則表現(xiàn)的頑強出色，雖然也損失不小，但終究是頂住了史思明叛軍一浪猛過一浪的攻擊。依托河東南部復雜的山地，將其十數(shù)萬人馬盡數(shù)拖在了大山之中。

    　　在此之前，秦晉只知道河東方面會有人回京向天子回報當下戰(zhàn)況，并請求派遣援兵。但并不知道回來的竟是皇甫恪。

    　　“皇甫老將軍，請入中堂說話！”

    　　對待皇甫恪，秦晉自然不會拉著他向?qū)Υパ余_叔侄一樣游園。

    　　皇甫恪見到秦晉以后，眉宇間也露出了大大的欣喜之色，就好像多年不見的老友一般。

    　　僅從對方一身的風塵，秦晉就可以判斷出皇甫恪并未來得及落腳，就到了這里。剛想詢問他是否回過家中，但馬上又想到對方在長安早就因為楊國忠的陷害而家破人亡。

    　　后來李亨繼位，徹底為皇甫恪平反冤情，也賞賜了宅邸，但宅子里卻沒有一個姓皇甫的，皇甫恪僅剩下三個與其同在軍中的兒子幸免于難。這也是不幸中的萬幸，雖然老妻與其他的子女和諸多孫兒沒了，可總算沒有斷子絕孫。三個兒子尚在壯年，依舊可以給他生下這一支的傳人。

    　　“大夫可有酒肉？老夫這肚子餓的空空如也啊！”

    　　秦晉心下酸楚未散，聞得皇甫恪討酒肉吃，當即命府中奴仆立刻置辦烤羊腿和上好的麥餅，至于好酒，自然也不可能少了。

    　　很快，酒肉齊備，皇甫恪放開了肚子吃喝，竟生生的吃掉了兩條羊腿，十張餅子，兩壇子醇酒。

    　　秦晉贊道：

    　　“將軍寶刀未老，猶勝當年啊！”

    　　皇甫恪已經(jīng)年過花甲，一頓竟能有如此食量，實在驚人。皇甫恪聞言搖頭笑道：

    　　“敗軍之將，何敢言勇？”

    　　只看神情言談，秦晉就知道在河東的慘敗，使之大受挫折，以至于心氣都散了，因而才會有回京之舉吧，否則又怎么可能丟下部眾與戰(zhàn)場只身而返呢？

    　　很快，皇甫恪開始講述他在河東的慘敗，秦晉靜靜地聽著，說到慘烈之處，只見對方眼眶通紅，大顆大顆滾燙的眼淚滾落在襟前。

    　　眼見如此，秦晉不勝唏噓！

    　　皇甫恪一直以頑強好勝面目示人，在經(jīng)歷了家庭與沙場生涯的雙重慘劇之后，意志消沉也在情理之中。

    　　不過，提及秦晉和長安守衛(wèi)戰(zhàn)時，皇甫恪的眼睛里又迸射出了灼人的光芒。

    　　“二十萬叛賊，安祿山做夢都該痛煞驚醒啊！”

    　　皇甫恪一掃眉宇間的陰霾，又爽然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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