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五十一章:秦晉出重手-《亂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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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琯對楊行本沒有好感,全賴于后者是奸相楊國忠的族侄,而楊氏五門又在馬嵬坡兵變后下場極慘,作為既得利益者當(dāng)然很不希望楊氏族人再度飛黃騰達。這是房琯內(nèi)心深處的私心,實際上更多的還是出于公心,在這個家族得失遠甚于朝廷得失的時代,一旦楊氏族人重新掌權(quán),對朝廷而言絕非好事。
而且,楊行本在火燒老馬坡一役中,確確實實犧牲了五千神武軍將士,如此不擇手段,更使房琯對他的惡劣印象進了一步。
“老馬坡一戰(zhàn)殲敵精銳三萬,誠然有功,然則楊二先有欺瞞上官擅自行事之罪,后又有不擇手段以戕害同袍為代價,攫取軍功的惡劣勾當(dāng),老夫認為,此風(fēng)絕不可漲。如果大夫有意縱容,將來各軍各將有樣學(xué)樣,神武軍豈非就……”
“老相公言之在理!老馬坡一事中的功績與過失,秦某定會仔細斟酌,對有違法度的事何人絕對不會姑息!”
房琯的話還沒說完,秦晉就接過了話頭,他也清楚楊行本這么做不管出于何種用心都開了極壞的先例。老馬坡之戰(zhàn)對于整個攻略洛陽的戰(zhàn)事而言,可說是舉足輕重,一夜間全殲尹子琦精銳三萬余人,這就等同于干掉了叛軍超過六成的精銳。換言之,尹子琦手中所存的已經(jīng)是殘兵敗將,就算洛陽方面派來了征發(fā)的壯丁,也已經(jīng)難有回天之力。所以,此戰(zhàn)的功績絕然不小。
可如果因為楊行本立有大功就對他欺瞞上官擅自行事的罪責(zé)予以姑息,就會給神武軍上下造成一種錯覺,不奉將令而擅自動兵并無不可,只要立下大功就可以一筆揭過。如此一來,神武軍軍紀森嚴的口子就算被徹底撕開了。
秦晉在考慮軍中這些復(fù)雜的問題時,甚少考慮哪一方的對錯,而對錯實際上也沒有一個嚴格的量化標準,說到底都是以各自的立場作出判斷而已,所以他優(yōu)先考慮的只有一點,那就是神武軍的利益得失。
有了這一點作為準則,處置裴嗣狀告楊行本一事就變得簡單多了。
“裴二,你的冤屈秦某皆已知悉,秦某現(xiàn)在就可以告訴你,絕不會讓冤死者枉死,也不會讓有罪者脫逃法外!”
他這么說就等同于做出了保證,一定會就楊行本不擇手段利用裴嗣以及那一萬軍卒的事,給出個合理的交代。
既然秦晉都這么肯定的給予了保證,裴嗣還能說什么,覺得自己此行不虛,心下大慰,又激動的落下淚來。
片刻之后,讓在場之人驚訝的是,裴嗣竟突然雙膝跪倒在地正身決然道:
“末將無令而擅離軍營,觸犯逃卒之律令,愿憑大夫依法責(zé)罰!”
秦晉也是一陣驚詫,但隨即對裴嗣此人又多了些好感。
以秦晉的分析,楊行本和裴嗣之間的矛盾,或許還有著更深層次的原因,同在一軍之中,不同家族之間的勾心斗角也在常理之中。倘若沒了爭斗,一團和氣才是咄咄怪事。以往,他盡可能的平衡神武軍中各家族之間的利益關(guān)系,是以這種潛在的爭斗被一團和氣的假象所掩蓋住了。
楊行本以裴嗣取代了原本計劃中領(lǐng)兵的楊贄,這一點的確是說不過去的,如果說他沒有私心,鬼才會相信。
至于裴嗣,在此之前,秦晉也不覺得他有多值得同情,之所以公開將事情公開鬧大,歸根結(jié)底還不是心里一開始就存了家族爭斗的偏見?
因此,秦晉剛才言及不會讓有罪者脫逃法外,自然也就包含了裴嗣。這無令而出營的罪名直等同與逃卒,按律是可以不經(jīng)審訊而就地處斬的。
在秦晉追求之前,裴嗣能主動站出來承擔(dān)罪責(zé),至少證明他多少還是個有擔(dān)當(dāng)?shù)娜恕G貢x素來不怕人有私心,且人之私心乃是人之常情,指望著人人“盡公不顧私”,那才是不切實際的空想。他所在意的是所用之人有沒有能力,有沒有擔(dān)當(dāng)。
“秦某素來不敢于軍中司法,你自去軍法司投案吧!”
裴嗣再拜之后,起身昂首而去。
這一幕可把房琯看得有些發(fā)呆,裴嗣明明是來告狀的,可一眨眼的功夫竟又親手把自己推上了萬劫不復(fù)之地。處置逃卒的刑罰誰人不知,到頭來都是難免一死的,而且是可以不經(jīng)審判而就地處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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