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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則，盧杞大軍在井陘已經(jīng)遷延數(shù)日，遲遲不進入河北，這就讓杜甫有些奇怪了。

    “盧節(jié)度何以在井陘頓兵不前了？河北史賊內(nèi)訌，當(dāng)此之時正是揮師北上，直取范陽的大好機會，一旦錯過，賊兵內(nèi)部亂事底定……豈非可惜？”

    盧杞早就料定了杜甫會有此一問，便從容答道：

    “三日前，探馬游騎紛紛回報，史思明的禁軍親衛(wèi)已經(jīng)從饒州方向返回真定，并有北上的趨勢，以杜撫君揣度，他們這是意欲何為呢？”

    杜甫也是一驚，他還沒聽說這個情況，現(xiàn)在想想一定是史朝義沒能駕馭住這支史思明的禁衛(wèi)親隨，而致使生亂，但他馬上又否定了這個想法，抬起頭盯著盧杞，失聲道：

    “難道有人取代了史思明？掌控了這支兵馬？”

    盧杞點點頭，又搖搖頭。

    “的確已經(jīng)有人掌控了這支兵馬，而且，很可能就是史思明本人！”

    “史思明不是被困死了嗎？”

    面對杜甫的疑問，盧杞也是有一肚子的問題。

    “史朝義不知抽了什么風(fēng)，如果當(dāng)初一刀結(jié)果了史思明，現(xiàn)在也就不會出現(xiàn)這么多的不確定性了！”

    杜甫道：

    “子弒父，畢竟有所不忍，心有猶豫，也不奇怪！”

    盧杞冷笑道：

    “史朝義與安慶緒都是一丘之貉，無情無義的禽獸匪類，他不肯痛快的殺掉史思明，一定是另有想法，但現(xiàn)在不管其心中究竟想的什么，他的麻煩大了！”

    杜甫頓時了悟于心，如果是史思明重新掌控了他的禁衛(wèi)，被憤怒驅(qū)使之下，懲罰這個意欲活活弄死自己的兒子就成了第一要務(wù)！

    “這么說，盧節(jié)度頓兵井陘，一定是在等著史家父子兩敗俱傷了？”

    盧杞鄭重點頭。

    “只是要苦了裘柏等人，不知道能否堅持到破賊的那一天！”

    念及此，杜甫的心中飄過一絲陰云，可他畢竟不確定盧杞的內(nèi)心是否如此陰暗，因為這背后還有一個大家都心知肚明，而又不能明說的原因所在，那就是封常清此時也在范陽城中。

    但是，盧杞的這個理由又光明正大的很，讓杜甫沒有任何理由可以推翻。這幾年，他實在想不通，為什么朝廷上下官吏，沒有一個人肯與這位流落塞北的一代名將親近呢？哪怕是幫一把力所能及的小忙都不可能，一個個都明哲保身的躲的遠遠的。

    也只有杜甫，在持節(jié)巡撫河?xùn)|以后，無論在物資上，還是情報上都與封常清部做了最大的支持，節(jié)度使盧杞雖然不以為然，可也沒有明確的表示反對。

    拋開這些背后不能擺在臺面上的因素不談，最終能讓他覺得這朝廷與從前玄宗皇帝在位時不一樣的，也就只有秦晉了。

    敢做而又敢當(dāng)，不畏強權(quán)，先后扳倒了楊國忠等奸佞權(quán)臣，最終就算落得個外出貶謫的下場，也依舊沒有放棄這天下。也正是從那時起，杜甫就下定了決心，定要輔佐此人成就一番千古不世出的大事業(y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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