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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城內(nèi)的史思明死忠已經(jīng)被裘柏斬殺干凈，曹敦等人的首級還掛在城頭呢，劫后余生的大都是一些首鼠兩端的墻頭草，又都懼怕史思明重新得勢后的瘋狂報復(fù)，所以提出來降唐也就順理成章了。

    唯獨史朝清，他本是史思明最疼愛的兒子，史思明對他幾乎傾注了所有，甚至幾度動心思?xì)⒘耸烦x為他鋪路。結(jié)果呢，史朝清不但沒能守住史思明交到他手里的范陽城，反而稀里糊涂的篡位登基，致使史思明陷于絕地。

    這樣一個昏聵無能的人，怎么能君天下？

    偽燕之不幸，大唐之幸也！

    大約半個時辰后，沖進(jìn)城內(nèi)的賊兵基本上被殺光殆盡，城外的攻勢也戛然而止。裘柏渾身是血的下了城，已經(jīng)分不清楚身上的血漬那些是他的，哪些是別人的。

    “史思明不行了，神武軍在外面已經(jīng)把他們打的四分五裂，眼看著就要全軍覆沒！”

    裘柏的身上一定有著不少的傷口，只見他笑時嘴角不自覺的抽搐了幾下，顯然是觸動了傷口。

    “何時迎接大軍入城？”

    “還得等等，史思明的殘部尚未徹底肅清，貿(mào)然進(jìn)城，說不定會有什么意外！”

    “也對，咱們就守好范陽！等著王師入城！”

    恰逢其時，元復(fù)竟也不顧刀槍無眼趕了過來，被裘柏和張炎的對話弄的莫名其妙。

    “敢問，裘將軍，所謂王師，究竟是師出何方啊？”

    不等裘柏回答，張炎便笑道：

    “還能是何方，自然是老相公欲投之唐朝了！”

    “這，這……老夫糊涂了……”

    他本想質(zhì)疑一下，唐兵為何來的這么快，但他畢竟心思活絡(luò)，馬上就明白了，一定是張炎與裘柏和唐朝早就有聯(lián)絡(luò)，只不過他們這些人都被蒙在鼓里而已。

    但是，這些話知道也就知道了，可沒必要說出來，反正現(xiàn)在的結(jié)果是他看來最妥當(dāng)?shù)慕Y(jié)果，至于中間有人做了什么，那又有什么關(guān)系呢？

    元復(fù)裝了一輩子糊涂，現(xiàn)在把糊涂進(jìn)行到底，則是一以貫之的明哲保身之道。

    主意打定以后，元復(fù)便笑著恭喜裘柏和張炎兩人。

    這時，裘柏才注意到，一直不離他左右的鄭敬不見了蹤影。

    于是只能另行安排人，趕緊將城墻上的死尸清理掉，同時又找來了大量的碎石磚瓦，將豁口做簡單的填堵，絕不能再有任何一丁點閃失。

    這些活，元復(fù)責(zé)無旁貸的都攬在了身上，眼看著就要投奔唐朝了，身上或多或少也得有點功勞不是？他年老體衰，不能上陣殺敵，做點力所能及的事情還是可以的。

    于是，馬上組織那些臨時拼湊起來的羽林上城，做戰(zhàn)后清理，直到親自上了城頭，他才清楚今日一戰(zhàn)的慘烈。城墻甬道上已經(jīng)看不到磚石的本色，落腳處盡是未及凝固的黑褐色粘稠血液，沾得滿靴底都是。

    濃烈的血腥味充斥滿口鼻，元復(fù)終于忍不住，和大多數(shù)的羽林一樣狂吐起來，翻江倒海一樣，把胃里的食物吐了個干干凈凈。

    好在元復(fù)不是只顧著嘔吐，還騰出功夫來觀察了一下城外的敵情，只是這一看差點又讓他吐了出來。

    只見難以計數(shù)的尸體密密麻麻的層疊在一起，竟鋪成了一道直上城墻的斜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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