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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卓祺然垂頭喪氣回去了。

    夫妻二人被昭武帝這一連串的舉動打了個措手不及，輾轉(zhuǎn)反側(cè)，徹夜難眠。

    兩人都痛心疾首。

    這情形，與當初發(fā)現(xiàn)大伯父時成逸，竟是前世投毒案的幕后黑手之一時何其相似。

    那刻時安夏驚聞真相，當場嘔出一口鮮血，此后許久都不愿正視這個事實。

    面對十惡不赦之徒，尚能手起刀落，快意恩仇。可偏偏是那些曾經(jīng)信任倚重之人，那些被寄予厚望之人，甚至是最親近依賴之人，當真相揭曉時，反倒叫人進退維谷，難以釋懷。

    昭武帝此舉，實在令人心寒至極。

    岑鳶吹滅了燭火，紗帳層層垂落。

    他仰面躺在黑暗中，目光穿透帷帳，落在繡著繁復紋樣的帳頂上。

    黑暗漸漸褪去了最初的濃重，他的眼睛適應了昏暗，帳頂那些暗紋便如同活物般浮動起來。

    似暗潮洶涌，又似江河奔流，在他眼前流轉(zhuǎn)。

    “昭武帝很自信。”岑鳶忽然開口，聲音在夜色中格外清晰。

    時安夏同樣凝視著帳頂，聞言輕嘆，“是啊，明目張膽拉攏與我們交好的人，絲毫不怕走漏風聲。真不知是胸有成竹，還是狂妄自大。”

    “因為……”岑鳶的聲音帶著幾分冷意，“他已經(jīng)是皇帝了。”

    權(quán)利令人膨脹，以為帝王可以一手遮天，想要什么，就必須得到什么。

    黑暗中，時安夏的指尖微微收緊，“我能扶他上去，自然也能拉他下來。”

    這話里藏著鋒利的決絕。

    籠絡朝臣她不介意，可動她母親，這筆賬不可能就這么算了。

    “廢帝容易，只怕北翼好不容易穩(wěn)住的局面又要天翻地覆。”岑鳶的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錦被暗紋，聲音沉在夜色里，“早前‘清塵計劃’打破權(quán)貴世家的平衡，明德帝用鐵血手段才壓住各方躁動。如今各方勢力都屏息蟄伏，就等著抓新老帝王交接的破綻。”

    “是啊，”時安夏何嘗不知，“結(jié)果兩父子自己斗起來了，權(quán)貴世家這時候只要趁亂……”

    她話音未落，突然渾身一僵，猛地撐起身子，“不好，父皇有危險！”

    岑鳶手臂一攬，將她重新圈回懷中。他修長的手指穿過她散落的青絲，聲音卻比夜色更涼，“不止明德帝。若母親出事，父子二人必定反目。屆時無論誰死在誰手里，朝堂必將一片混亂。”

    夜色漸深，夫妻二人的談話卻讓睡意愈發(fā)稀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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