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頁 兩個少年并排躺著,望著帳頂,各懷心事。 這世上最難的,從來不是戰場上的刀光劍影。而是少年人一腔熱血,卻不知該如何收拾自己親手攪亂的一地狼藉。 京城,池家靈堂,這是掛喪第三日。 青灰色天幕低垂,細雨如絲,將池家偏院門前新掛的白幡洇濕,沉沉垂落。 靈堂內,一盞長明燈幽幽燃著,火光在穿堂風中搖曳,映得正中那口黑漆棺木愈發森冷。 棺中無尸骨,只有一襲染血的戎裝,疊得齊整,上面靜靜躺著一枚青玉螭紋佩——那是池越離京前,長姐池霜親手系在他腰間的。 池霜跪坐在蒲團上,素衣麻裙,烏發間只簪一支木釵。她指尖輕撫過玉佩上的裂痕,那是箭矢擦過的痕跡。 朝廷送還遺物的使者說,池越身中數箭數刀,死時握著這枚玉佩不肯松手。 門外傳來腳步聲,池家老仆引著兩名兵部差役進來,呈上一紙文書,“池姑娘,這是令弟的陣亡撫恤令,按例有二十兩燒埋銀,另加五兩忠烈祠供奉銀……” 池霜沒接,只紅著眼問,“他的尸骨,何時能歸京?” 差役對視一眼,年長些的硬著頭皮回話,“桂城路遠,且……令弟是戰陣上走的,按規矩,都葬在軍冢了?!? 池霜聞言又哭了。 差役放下銀兩和文書匆匆告辭。 靈堂重回寂靜,只剩雨打青石板的輕響。 嘀嘀噠噠!嘀噠嘀噠!每一聲都似老天在哭靈。 院外走進來個著紅色錦衣的婦人,滿臉譏誚。 “當初不讓你弟弟入軍營,你說我們擋他的道!”婦人嗤笑一聲,手指戳著案上的撫恤銀,“這下好了,真是一路‘升天’!二十五兩銀子,連一場喪事都不夠辦!” 池霜跪坐在蒲團上,背脊挺得筆直,指尖死死掐著那枚裂痕斑駁的玉佩,一言不發。 婦人見她沉默,語氣愈發刻薄,“你也別擺這副死人臉了,收拾收拾東西,過兩日就去羅家。續弦而已,還講什么排場?再說了——” 她瞥了眼靈堂正中那口空棺,惡意拖長了音,“你弟弟還在喪期,你連紅蓋頭都戴不得,晦氣!” 第(2/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