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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左神衛(wèi)王十分狼狽，像仆人一樣站立，雙手捧著一只尺余高的陶器，不知里面裝的是水是酒，低眉順目，神情木然，身穿普通的袍子，全然沒有當(dāng)初的神采，臉上還有幾道傷痕。

    能得到賀榮平山服侍的人當(dāng)然不會普通。

    那是一名三十多歲的中年人，賀榮部大人都很壯碩，相形之下，此人顯得比較瘦削，滿腮的胡子，正扭頭看著身邊的婦人。

    婦人與他年紀(jì)相仿，正在用撕成細(xì)條的肉喂兩個年齡很小的孩子，小孩兒臉上、衣服上沾滿油膩，張著嘴，像雛鳥一樣等著肉送進來，對周圍的事情全不關(guān)心。

    徐礎(chǔ)被人從后面推了一下，前行數(shù)步，面對正中的絡(luò)腮胡男子，心里明白，這就是賀榮部新單于賀榮強臂，此人名字古怪，中原對他知之甚少。

    賀榮強臂終于扭過頭來，看著客人。

    賀榮平山小心地說：“他就是吳王徐礎(chǔ)。”

    “你認(rèn)得我嗎？”賀榮強臂問，中原話比賀榮平山還要流利。

    “閣下是單于賀榮強臂。”

    被提到名字，賀榮強臂并無惱意，“既然知道我是誰，見我為何不跪？”

    “若是敵人，我不愿跪，若是朋友，我不需跪。”

    賀榮強臂笑了一聲，依然沒有發(fā)怒，伸手指向賀榮平山，“左神衛(wèi)王被你害成這樣。”

    “我與賀榮平山只見過一面，再無來往，不知如何害人。”

    “你的仆人，名叫田匠，兩次逃亡。還有天成的公主，本應(yīng)嫁給左神衛(wèi)王，也跑逃了，全是受你指使。”

    “田匠并非我的仆人，他被抓時我什么都沒說，他的逃亡也非受我指使。至于芳德公主——我不知道她為何逃走、如何逃走，但我知道，她與賀榮平山不配。”

    “誰不配誰？”

    “賀榮平山配不上芳德公主。”

    賀榮強臂大笑，一邊的賀榮平山瞥來兩道惱羞成怒的目光。

    “聽說公主從前是你的妻子？”

    “拜過堂，但是不算數(shù)，她不承認(rèn)，我也不承認(rèn)。”

    “那你還為她說話。”

    徐礎(chǔ)入帳之后第一次拱手行禮，“我不為芳德公主說話，我為單于和鄴城說話。自古婚配究名當(dāng)戶對，中原公主必嫁塞外之主，我不知賀榮平山未來有何打算，但是他現(xiàn)在的地位，配不上公主。”

    賀榮平山臉色微變，待要開口自辯，看一眼單于，沒敢開口。

    “你覺得公主應(yīng)該嫁給我？”

    “如果一定要嫁到塞外的話。”

    賀榮平山轉(zhuǎn)向身邊的婦人，“有人勸我再娶新妻。”

    婦人飛快地看了一眼徐礎(chǔ)，繼續(xù)給兩個孩子喂肉，“中原很多這樣的奸詐之徒，專憑口舌之利，蠱惑人主，離間君臣，這種人被稱為謀士，也叫說客。此人不做吳王，改做說客，意不在公主，也不在左神衛(wèi)王，再說下去，必然要勸單于和并州絕裂。”

    徐礎(chǔ)明白，婦人必然來自沈家，是一位強大的對手。

    賀榮強臂臉色微沉，舉起右手，“蒼天送我吉兆，入塞第一天就得中原一王，我要還禮感謝蒼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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